盛昕音正思忖着要说些什么才能拖住他,门就被周屿从外面推开了,他径直走进来,没有半点畏惧。
胖九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周屿不理会他,念事先与盛昕音对好的臺词,“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不需要卖血证明了,我们走。”
说着,他拉起盛昕音的手转身。
胖九反应很迅速,加之站位有优势,立刻上手扣住了盛昕音的肩膀,“你们这唱的哪一出啊?”
“放开她。”周屿的声音沉下来。
胖九的臭流氓脾气上来了,抬起手作势要抽盛昕音的耳光,“什么意思啊?你他妈耍我呢?”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周屿猛地向后扯了一把盛昕音,饶是如此,胖子的指尖还是从她的耳侧擦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旋即扩散开,盛昕音小声“啊”了下。
看到那道刺目的血痕,周屿二话不说,直接将胖九按倒在地,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胸口,一拳重重落在他的脸上。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盛昕音甚至没看清楚周屿是怎么在体型悬殊的情况下,一下子将胖九推倒的,两人就已经不可开交地扭打在一起。
胖子的鼻子被周屿打得哗哗流血,他庞大的身躯被压制禁锢住动弹不得,只得揪着周屿的衬衫衣领用力撕扯。
白大褂喊了句“别打了”,就要上来帮忙拉偏架。
盛昕音从未见过周屿这个样子,和上次与杨帆的交手相比,现在简直就是不要命,不死不休。
她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大喊:“周屿!”
离胖子的眼睛还有几厘米时,周屿听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地收回了拳头,从地上爬起来。
盛昕音根本顾不上处理他唇角流着血的淤青,即可牵着他的手向外跑,她只觉呼吸越来越粗重,闷热的空气像一团湿毛巾,将他们掌心贴触处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变得黏腻。
他们穿过零星不明所以出来看热闹的人,跑过那栋楼长长的走廊,跑出玻璃大门,穿过两侧树木茂盛的小道,来到铁栅栏连接处的矮墙。
周屿三下五除二先轻巧地翻了过去,站在那裏向盛昕音张开怀抱。
“跳吧,我接着你。”
阴差阳错
隔着薄薄的玻璃镜片,盛昕音觉得周屿看向她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雾。
她没有迟疑,手撑在栏杆上,从矮墙上纵身一跳,伸开双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重力的冲击让周屿抱着她向后撤了半步,她紧紧地搂着他,他的手抱在她的腰侧,他们离得那么近,胸口相贴,像是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是因为奔跑而加速了吗,亦或是别的原因?
他垂眸,与她对视。真是要了命了,周屿生了一张无惧放大的俊脸,眉目清隽,鼻挺唇薄,带着蓬勃清爽的少年感,几乎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盛昕音的心又突突两下,忽然理解了大学同学追星狗茅茅隔断时间换个“老公”的那个统一说辞,始于颜值什么的,原来人类对刻入dna裏的对美的追求和欣赏根本无从抗拒。
积蓄已久的雨滴不合时宜地噼裏啪啦地从空中坠落,在路面砸碎,飞溅开来。
周屿放下盛昕音的同时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看了眼后面没人追出来,盛昕音稍稍松口气。
周屿似乎对这一带附近很熟悉,带着她穿街过巷,来到一个公交站,他们站在檐下,躲避越下越大的雨。
一时之间,盛昕音耳边几乎听不见任何响动,胸腔中的心跳在风雨声中却异常清晰。
很快,有几辆公交车陆续驶来,周屿挑了一辆带她上车。
乘客不多,两人在后车厢找到座位并排坐下,盛昕音粗重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儿?”
“先送你回家。我进去之前已经报过警了,告诉了他们具体地址和大致情况,之后警察应该会联系我的。”
盛昕音从口袋裏掏出那张有些被雨水洇湿的表格,“我拿了这个出来,还有录音。”
周屿接过来看了一眼,“你先留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公交车终于行进到人流量大的商圈,盛昕音松了口气。插手非法采血这件事一开始是她认为或许与要杀自己的凶手有关,但真正经历过了却发现其中关联好像很微弱,盛昕音觉得她坚持的调查方向似乎有些偏离,至少目前血站这条线索裏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像是凶手。
周屿摘掉眼镜擦干净镜片,重新架在鼻梁上,盛昕音忍不住问:“你以前真的近视吗?我怎么记得当时高考前体检,武老师还专门说起班裏好几个同学各方面素质都能考军校,其中就有你。”
“是吗?”周屿面不改色,“你记错了。”
空气沉默了半晌,豆大的雨点顺着车窗玻璃上滑出一道又一道狭长的印痕。
盛昕音抿抿唇,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问出口:“周屿,我总觉得你好像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是我不是当年的十八岁了,既然我们都在这个循环裏,还是要坦诚相对,才能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周屿抿抿唇,偏过头望向窗外。
他确实有事瞒着盛昕音,他的五感是随着经历上次没发生过的事逐渐消失的,这大概就是改变原有事物的发展轨迹所要付出的代价吧。可救她本就是最大的改变,这是他一定要做的事。如果她知道对他的影响应该会不再敢轻举妄动,但那样的话就只剩下被动等待凶手出现这一条路了,重蹈覆辙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