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安眼中一闪,面上还是那副心梗的模样。
“哈哈哈,泽安勿要这般模样,我,皇子诶,多少人想要搭上我这关系,你这怎么还一副要碎了的样子。”杨元明趁机取笑,面上开心的不得了。
沈泽安叹了口气,妥协认命了,笑容带着一丝苦涩:“莫打趣我,我一个小小的童生,哪敢想那些。”
“诶,这话就不对了。”杨元明面上带着不赞同,“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我看人可准了,泽安就是有才。”
说着,杨元明终于舍得把沈泽安的手给放开了,他站起身负手踱步,缓缓开口:“如今虽说是军中能者众多,文武不缺,但我要做的事还需诸多打点,那些个官吏和世家上下一心,不得用,我手下可缺人得紧。”
“泽安此次考试可不要分心,待中秀才后我好给你塞活干啊。”黑亮的眼中印着烛火的光芒,炽热明亮,带着期待和信任。
沈泽安面上柔和,感动之色浮上,重重点头,双手交握作揖:“既然三皇子相信,某定不负所望。”
“哈哈哈,我期待那天!”杨元明的笑声溢出,伸手拍拍沈泽安的肩道:“那么客气干嘛,唤我元明就是。”
“元明。”沈泽安顺着他喊道。
“诶,这就对了嘛泽安兄。”杨元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夸张的表情逗得沈泽安忍不住笑起来。
“元明居然是三皇子。”沈泽安感慨到,“素闻三皇子有神童之名,一首《登楼》传遍文人之耳,前些日子还在感慨,不想居然有机会当面见到。”
“登楼啊,嗐,那就瞎写着玩玩,谁知道他们传的那么夸张,无非是占了我这三皇子的身份之利罢了。”杨元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先前还说我,元明才是真的妄自菲薄。”沈泽安看到了他脸上的不自然,笑得清浅无害,一派友好仰慕的样子,一字一句慢慢念出他的诗。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妙极。”
杨元明笑容僵硬了一下,硬着头皮点头,“诶,是吧,也还行,太傅教得好,我若连这点才能都没有,岂不是折损他的名声。”
“嗯,时间不早了,锅里还有热水,元明要擦洗一下吗?”点到为止,沈泽安放过他了,以后还可以慢慢试探,不急于一时。
“当然,多谢泽安。”终于被放过了,杨元明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不用。”沈泽安把桌上的碗筷收拾着端进厨房,一次拿不完,剩下的杨元明很有眼色的‘屈尊降贵’帮着拿进去。
“放在这里吧。”沈泽安也没和他客气,很自然的指使他干活。
“就在这间屋子洗吧。”沈泽安把他带到了那间空着的卧房。
家里只有一个浴桶,他不想给这人混着用,索性杨元明身上有伤,也不能泡澡,只能擦洗一下,给他找一个没用过的盆就行。
把装着热水的盆放在房间里的一个凳子上,沈泽安转身去给他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家中贫寒,先将就将就吧,注意伤口别沾到水。”
“嗯嗯。”杨元明也没什么嫌弃的表情,军中作战条件也是艰苦的,虽然他作为皇子在哪里都是供着好的用度,但是外出打仗埋伏的时候也不娇气。
把门带上,回到厨房的沈泽安慢慢洗着碗,思考着李沐的事。
虽然不小心就沾上个大麻烦,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消息没那么闭塞了,也知道李沐现在可能会遭遇祸事,而不是两眼一抹黑,到时候人回不来了他才知晓。
沈泽安安慰着自己,却不知道他的亲亲夫郎早就遭遇祸事了。
治伤
明月东升,城门楼上的暮鼓敲响,守门的士兵打了个哈欠大声招呼着同伴:“三更已到,关门放闸。”
“终于可以换班了,守了一天累死了,动作快点,早点干完早点回家睡觉去。”
其中一人跟着吆喝,手扶着挂在腰间的刀柄抱怨了两声。
“是。”
下面的小兵身份低一些,也都很累了,但是不敢跟着抱怨,只把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眼看着城门要关上,脸上的表情的松懈开心了些。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官道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夹杂其中焦急的大喊:“等等等等,兵爷们稍等片刻,我们有急事进城!”
众人关门的动作一顿,纷纷看向为首那两人。
“这都三更了,门都要关了,现在才来,真是找事。”两人中报时间的那个一边说着,一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黑暗中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奔驰,马车顶上挂着的那只照路的灯笼在空中被颠的乱晃,昏暗的灯光被飞起的尘土笼罩的越发微弱。
两人之中隐隐以扶刀的那人为首,他就这样站着静静等马车驶过来,手指在刀柄上一下下点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马蹄声滴滴哒哒的慢了下来,为首的人约莫二三十的样子,生得高大威严,靠近了看清只是一辆普通简陋的马车,脸色才沉了下来。
后面的人也是有些许不满,本来还压得住,见到这样子,直接纷纷摆在脸上。
报时的那中年男人看着为首人的脸色,眼睛一转,肚子里已经打好了腹稿。
马车刚停住,还不待人开口,一中年管事就连忙下车赔罪道:“多谢兵爷,多谢兵爷,我们本事商队,不想在途中遇到山匪,我那侄儿伤的太重了,我…我们也是没法子,只能连夜赶路来城中就医啊。”
中年管事说着抹了把脸,给报时的守备兵递了把碎银子,继续道:“实在麻烦各位兵爷,还望几位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