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上了车厢,闭着眼把人扶起来,好在身上裹了绷带,虽是露着胳膊肩膀,倒也顾不得许多,他摸索着给人盖上衣服。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抖出两颗药丸给李沐塞嘴里。
李沐没反应,药当然咽不进去,王承道慌的厉害,咬了舌根强行冷静下来,大声叫到:“李叔,带碗水和药粉过来。”
“诶。”李叔动作快,年纪也大了,时间长也会些皮毛医术了,听王承道上了车厢叫他就知道情况不妙,连忙带着水和药赶过去。
上了车厢,灌了水到底让人把药吃进去了,李沐血流的多,这时候脸都白了,嘴唇没一点血色。
“不行,血止不住,要给他上药。”李叔脸色难看,怕李沐真的出事。
“这……”王承道有些犹豫,到底是哥儿,他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汉子。
“命重要,莫让外面那些个小子知道,你我都不说,谁会晓得!”李叔压低声音,他是跟着王老爷走镖带出来的,在大事上到底比王承道果断。
“好。”王承道看着李沐的面色应下了。
将人扶着,前面盖了衣裳倒也无事,李叔没打算解开绷带,到底不好,他小心点用剪刀把背后的布划开。
王承道已经闭上眼了,李叔都五十多了,可以说是半个大夫,他却是看不得的。
布一划开,李叔顿时吸了口凉气,刀伤及其深,从左边肩胛连到右边腰窝处,中间脊柱的地方都见骨头了。
“这也太能忍了,怕是要先送他去看大夫,耽搁下去人会没了。”李叔小心翼翼的把药粉撒上去,一边动作一边给王承道说着李沐的伤。
王承道一惊,没忍住睁开眼看了一瞬,立时又闭上,心里不舒服极了,伤的太重了,往常倒也不是没弟兄伤那么深。
但,像李沐这种不吭声能忍着痛抓了二当家的没有,他脑海里浮现着李沐的伤口,死死皱着眉,伤太重了,离得又远,他怕李沐熬不过去。
包好伤口,李叔给人把衣服穿上,顾不得那些小节了,“这样子不行,叫人送他先去县里看医。”
王承道知道是这个理,点点头,思索一阵:“我不方便照看他,李叔你带着两个人送他去。”
“行。”李叔点点头。
他们准备就用这辆车拉人去了,王承道点了两个伤的不重的弟兄一起。
见他们要带人先去医馆,大当家的连忙出声:“带着我们一起!”
救人
王承道转头看他,“不行。”
“我带我兄弟去看病,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我兄弟要熬不住了咋办!”大当家看着躺在车上,大腿布条上浸满血迹的二当家,烦躁极了。
这些人办事真磨叽,考虑这考虑那的,大当家心想。
有什么不行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王承道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让李叔赶紧带着人走,李沐的伤情耽搁不得。
“我兄弟不会武,把我兄弟手绑了带着去,看伤的费用我会给的。”看着人准备出发,大当家急了,朝着李叔那边大喊道。
“有什么的,就腿上挨了一刀,又死不了,我们比他伤的重的都有呢。”
有人嘀咕了一句,却被王承道瞪了回去。
“行,只要你安分就好说。”王承道让人把二当家的手给绑了,一起带着去。
把两人分开也好,互相都有个忌惮,不然真把那个人腿弄残了,怕是要狗急跳墙。
李叔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赶着车带着人远远离去。
“还有事没?”王承道看着大当家问道。
“没了,忙你们的吧。”大当家满意了,也不在乎自己被绑着,没有表情的摇摇头,丝毫不像阶下囚的样子,看着自在极了。
早点忙完,早点赶路和二弟会合。
……
天色将晚,沈泽安回到家里,推开院门就是空荡荡的屋子,他维持着推门的姿势,站在门口看向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天比一天淡漠。
反手将门关上,随便熬了些粥吃着,想想还是把药煎上,药炉里咕噜咕噜冒着水气,沈泽安把盖子盖上,让药慢慢煎着。
落日只留一点余晖,洒在院子里,沈泽安煎药是坐在堂屋门口,小凳子容纳不下他的两条腿,只得把腿蜷着一条,另一条伸直摆开。
抬眼看着远处的高山残阳,这方院子里除了他连个活物都没有,只能听到周围邻里传来的吵闹声,和家畜打鸣、狂吠的声音。
他今日不想看书了。
趁着还有些日光,沈泽安站到院子中央,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开步、抬手。
他打的是太极,前世也是身体弱,除了基本的治疗,体质方面,就以太极之类的养生功为主。
太极之功,健体强身,修神静心,护卫防身,精神的药不能吃太多,从小他心烦意乱,实在静不下心来时,就会打几遍太极,打到静下来为止。
效果绝佳。
可这次好像没什么用,沈泽安用力慢慢打出一拳,只觉心烦,那种世界要把他剥离出去的感觉浓重极了。
强忍住心里的烦躁,沈泽安一遍遍慢慢打着,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脸上。
下雨了,说来从他成亲之后,已经好久没有下过雨了,雨势慢慢变大,沈泽安把最后一遍收尾之后,身上已经潮湿了一层,头发上全是水珠。
甩甩头发,沈泽安走到屋里拿了块布巾,慢慢擦拭着头上身上的水,再过来瞧,药已经煎好了。
提着壶柄把药慢慢倒出来,中药那股子苦味,一下子就冲到人的鼻腔里,还没喝呢,就觉得苦到心里去了,沈泽安眉头一皱,把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