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眉头紧皱,颇有嫌弃。
懒散的人这才转过来。
比起刚刚样貌迤逦的妇人,他的模样却青出于蓝。
黑衬衫,手长,肤白,眼皮微扬,轻佻勾人,皮囊好到让男人女人都嫉妒。
他手虚虚地搭在椅背上,说话间转过来三分之一个身子,依旧懒散说到“顾女士,我今天可推了所有的事陪您逛街购物,我这还叫不走心您去外头看看,像您儿子这么孝顺的年轻人,还有没有了”
他说话声音不像长了岁数的男人那般的低沉,微微上扬,像混了四五月份摘下未开槐花酿的蜜,倒是愿意让人多听他说几句。
他也像是能明白别人这点愿望一样,“勉强”长成了个话不少的公子哥。也知道自己有副好皮囊,在公子哥堆里恃靓行凶,性子更是跟风一样,今儿明儿天天找不着人。
用顾婷的话来说,就是个碎嘴子加拽花瓶,生在昌京四九城里,长在江南水乡里,几代人宠着长起来的,坏毛病不少。
“少跟我在这儿贫嘴。赶紧的,等会出门你准备好了没晚上有谁我还要不要跟你重复一遍”
“知道了,您说的那几个我都见过,您放心,您晚上就尽情cisa,我呢,就装孙子。保证不影响您的事业,行不行”
“顾南译”
“您说。”
“你这么大个人了能让我省点心嘛”
“我怎么了”
“你别总是不正经的,我这么拼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以后让你坐稳这个位置,你外婆疼你归疼你,你那几个舅都是笑面虎,哪个好对付”
“那您就别这么拼。”顾南译出声打断顾婷,“姥姥那儿的捞不着这不是还有沈家的么,再怎么说,我在沈家也排行老三。”
“你姓顾”顾婷手上丝巾都来不及放下来,蹬着一双名奢高跟鞋过来,“顾南译,你搞清楚自己身份。”
沈是顾南译的父姓,说到沈家,顾婷就跟张开刺的刺猬一样。
顾南译不恼,笑着耸耸肩“我还以为我要改姓桑。”
顾婷听到他说到桑家,脸色铁青,语气都重了几分“顾南译,你别乱来。”
顾南译依旧懒懒散散的“我乱来什么了,您和桑叔的事,我双手支持,我是开明的年轻人,不会阻碍您寻找幸福的。”
“这事双赢,就跟”顾婷欲展开解释。
“就跟您给我谋划的那门亲事一样对吧。”
“你知道就好。”顾婷抛下一句,“既然你知道,那你就该多走动走动。”
“有什么好走动的,到时候跟您一样,带上户口本扯个证盖个章不就完事了。”
“那你倒是肯啊,哪次想确定下来你都不出现,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谈”
“没我您不是也照样谈嘛。”顾南译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来,夹了一只往嘴边送,又摸索着自己右边裤子的口袋,掏着火机,当着亲妈面要抽起烟来。
顾婷见他那个不走心的样子头就疼“行了我不跟你扯了。我高血压都要被你气犯了。说正经的,过两天要跟我去一趟桑家,桑家那位找回来了,咱要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后,顾婷还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来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虽说长在外头,倒是出落的挺漂亮的,不管桑家待她如何,等我和你桑叔叔事情敲定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对人家客气点照顾点,知道没”
原先坐在那儿的人这才分了半分眼神过来。
“漂亮妹妹”
他拖长嗓音,桃花眼里是半真半假的笑意,歪着头点燃火机,嘬着烟单手夹过照片,含糊不清道“行啊,我最喜欢照顾漂亮妹妹了。”
他话音刚落,将将露出照片一角,他只是轻轻一瞥却一眼认出人来。
细长烟条不可查觉地颤了颤,细密烟灰化成无数雪花尸体碎片。
没及时放进兜里的打火机滚落,敲到玻璃茶几,撞到光洁地板,最后跳跃进充满尘封往事的沙底下,撞碎一地的昨日光景。
耳边顾女士还在埋怨这么大个人了手还不稳。
他脑子里却是细密雨丝的屋檐下,桑未眠抵着牙湿漉漉地叫他的那一声
“三哥”。&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