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一会儿,姜茗却只当她不肯再说,心下当即有点儿耐不住,手指攀上去,虚虚攥着盛初棠浴袍边缘,声音彻底软下来,“姐姐……我想听,你再说好不好?”
她刚刚盛过眼泪的眼睛,此刻全神贯注盯着她,晶莹地闪着光,手指也不很乖,若有若无地往里探。
盛初棠呼吸禁不住停滞了几秒,久久,应道:“好。”
原本想好的话,在心底明明排练过数遍,此刻忽然一句也想不起来。盛初棠低头望着姜茗,索性坐起来一点儿,直直望着她。
姜茗依旧攥着她的浴袍,躺在她身侧,仰着头,乖巧极了的模样儿。眼里星光熠熠,唇上也泛着水光。
喉间微微滚动,盛初棠忍了忍,低头压了上去。
姜茗揪着她的衣襟,比她还要急切,未等她有什么动作,她自顾自先凑紧,分开了唇瓣。
盛初棠这一瞬,蓦然体会到姜茗说的“甜”。
的确好甜。
这一吻吻得盛初棠又开始发晕,险险分开时,她整个身子,几乎都压在姜茗上方,她俩的浴袍本就系得不紧,这么一闹,差不多都散了开来,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
姜茗的要更甚,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姜茗两只手都从睡袍袖子里钻了出来,整个人就只是躺在睡袍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一只手不经意似的放在她胸口。
两人的呼吸,灼热的黏腻。
盛初棠有一种再不说就说不下去的感觉,但身体就那么保持着原状,丝毫不想动弹。
盛初棠咬了下唇,再度垂下头,唇瓣点在姜茗眉心,“我爱你,跟任何人都无关,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大抵没有为什么,从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自觉在沦陷,茶茶,”
姜茗直勾勾望着她,“我在。”
盛初棠把重心抬高,撑在姜茗身上,空出一只手,描摹过姜茗的眉眼,声音淡下去,“我有好多好多的缺点,胆小得要命,我有时候好害怕,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
姜茗动了动脸颊,轻轻蹭着盛初棠的手指,眉眼都弯起来,想笑没有笑,眉间的绯色满溢,“我知道。”她说。
盛初棠顿了顿,似是没明白。
姜茗忍不住笑了笑,手放下来,捉着盛初棠的手,放在脸上,细细摩挲,“我知道你胆儿小,我也知道你害怕,我都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想明白。
她以为盛初棠冷心冷性,她只知道她造了一个壳子,把自己装在里面,谁也不让靠近。
后来她就知道了,她只是害怕。
她最亲近的血脉至亲,都能轻易放弃她,她哪里敢再相信旁的人呢?
盛初棠心脏扑通扑通跳,终究不太相信,她脑袋低下去,抵在姜茗额间,闭上眼睛,低声喃喃,“你不知道,不止如此,还有好多,你怎么会知道呢?”
姜茗知道了怎么还会喜欢她?
她自己都不喜欢啊。
她那句没说的话,姜茗竟然也听得清楚,“我知道,和我喜欢你,不冲突的,”姜茗定定望着她,她始终没睁眼,“盛初棠,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有眼睛,也有心,我不敢说完全了解你,但,我总还看得见一些事实,对吗?”
盛初棠不答,连呼吸也刻意放轻。
姜茗蓦地心疼起来,双臂攀上去,紧紧拥着她,“我喜欢你,自然是喜欢你的全部,好好坏坏,你都在我心里,你别不相信我好不好?你这样,我又想哭了。”
说着说着,隐隐带了哭腔。
盛初棠抬起头,就见她睁着大眼,半分没有要哭的模样儿。盛初棠抿唇,怕她真的又哭,便软了嗓音,“没有不相信你。”
姜茗补充:“也不要害怕。”
她一脸严肃认真,盛初棠没来由地想笑,到底没笑出来,轻声说:“没有害怕。”
姜茗没呛声,拥紧了她,“这一辈子还有好长好长,我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姜茗果真如她心底的蛔虫,把她要说的话,把她想说的话,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唇落下去,那个“好”字,顺着姜茗唇齿间,直直钻进她心里。
床头的灯暗下去,姜茗紧紧搂着盛初棠,心底克制不住地欢喜,手胡乱地攀在盛初棠身上,凑上去乱亲了一通,直到喘不过气,迫得盛初棠松开她。
她一双眼迷离,唇瓣殷红,喃喃着发出声响,“姐姐……我想……”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却不偏不倚正正撞在盛初棠心上,震耳欲聋。
盛初棠呼吸一滞。
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她哪里还能拒绝她?
意随心动,姜茗渐渐体会到了这事儿的乐趣。她喜欢看盛初棠高兴,也喜欢盛初棠这样对她。
情到浓时,她两只手紧紧攀在盛初棠背上,连连唤了几声“姐姐”,最后乱七八糟把“棠棠”“姑姑”“盛初棠”几个称呼叫了个遍,怎么睡过去的,丝毫不知。
醒来时,闹钟竟还未响。
她睡在盛初棠怀里,细微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溢出来,睁眼便能看见盛初棠恬静的睡颜,嘴角隐隐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好看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姜茗心动得生乱,想亲一亲盛初棠,又怕吵醒她,只睁眼定定看着,一动不敢动。
约莫是这眼神太炙热,盛初棠不多时身躯一震,猛地睁眼,看见姜茗才蓦然松了口气,再度闭上眼,将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