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错吗?”沈冬昂着头,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没错,”盛初棠抬眸,轻声说,“沈小姐真的不坐下来喝杯茶吗?一会儿凉了风味会差很多。”
“盛初棠,”沈冬一把合上扇子,“我对跟你喝茶,也不感兴趣。”
“是吗?”这是今天第二个人直呼她名字了,倒都是差不多的语气,相较之下,还是姜茗稍微可爱一点点。盛初棠脸上笑意不减,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缓缓抬眸,直视着沈冬,“沈小姐觉得,是我强行把姜茗留在身边十七年吗?”
警告
沈冬微怔,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吧?
盛初棠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语气清淡,“还是沈小姐觉得,我能瞒着姜家,抚养姜茗?”
那自然不可能。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冬蹙眉,找回思路,缓缓笑起来,“盛姐姐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盛初棠浅浅笑着,“沈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盛初棠心恍然一颤,姜茗那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不清楚,是真的不清楚吗?或许是真的不清楚也未准,对吗?
盛初棠眸子微微颤了颤,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手指放在身侧细微的紧了紧,姜茗很聪明。
想起姜茗,盛初棠又想叹气,强忍着。
沈冬轻嗤,“盛姐姐演技果然很好,不愧是享誉中外的影后,装傻都装得这么像。”
是吗?能叫小朋友觉得她在装傻,演技是不是退步了?盛初棠捻捻手指,微微勾起唇角,应当不至于。
“沈小姐,对我好像有些恶意,”盛初棠微微垂首,重新烧了一壶水,“方便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人品太差。沈冬到底不敢说得那么直白,略收了收语气,“你带着姜茗,要利用她的身世,又不肯尽心尽力好好培养她,不觉得很过分吗?”
“哦?”盛初棠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眉目间聚起戏谑的笑意,“原来沈小姐是这么想的吗?
不然呢?
盛氏集团再怎么比,也比不过姜家家大业大。
姜家坐落海城,早早将业务移到了国外,国内守势,国外开拓,老派的家底儿,新兴的产业,莫说是盛家,就是沈盛两家加在一起,也未必比得过。
沈冬一脸理所应当,“难道不是吗?”
盛初棠在盛家,可不是钦定的继承人,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借姜家的势?抚养什么的,说说就好了,如果不是因为姜家,盛初棠会带着姜茗?她可不信。
盛初棠脸色没变,依旧带着那个戏谑的笑意,只是戏谑的意味儿越来越浓,她将杯里的茶倒掉,换了一种茶,她动作优雅,看着极是赏心悦目。
“沈小姐,这么义愤填膺,”她微垂着头,神情认真,声音疏淡,“好像知道不少事?”
“我……”沈冬一噎,咬住下唇,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这个人太狡猾了,话里都是坑,险些又掉进她的陷阱里。
她知道的,都是姜南告诉她的,并不多,她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她只知道姜茗在盛家过得并不好,那就够了。
她为姜茗觉得不值,盛初棠带着姜茗,明明有所图谋,却不把最好的给她,让她进娱乐圈也就算了,还不捧她,这不是耽误人嘛,姜茗这样的优秀小姑娘,就她不当回事儿。
她不说话,盛初棠也不恼,语调依然浅淡,“所以,”盛初棠抬眸,直视着她,“是因为姜茗,”她微顿了顿,“还是因为姜南?”
沈冬脸色一变,嘴角边的笑一瞬间落下来,完全遮掩不住,“你知道多少。”
是问句,但语气很差。
盛初棠微微笑着,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沈小姐,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沈冬合上扇子,脸色僵硬,“你想说什么?”
不用“您”改用“你”了,果然年纪小啊,和姜茗也有几分相像,都沉不住气。
“沈小姐,”盛初棠伸手,拿起那杯给沈冬泡的茶,缓缓倒掉,“对姜茗的事,又知道多少呢?”
沈冬不动声色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没来由生起一阵后怕,她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圈内都传盛初棠为人和善,这话假得不行,但凡手中握着实权,哪个不是手段百出?
只是盛初棠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
沈冬挺直腰杆,握紧手中的折扇,“我知道的事很少,我不知道的事很多,比如,”
沈冬故意顿了顿,压低嗓音,“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昨晚明明是盛泽宇挑起的事端,你为什么要送走姜茗?不处置始作俑者,反倒对受害人大加挞伐,盛姐姐的行事风格,的确很叫人看不懂。”
盛初棠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出头,这么快就知道姜茗走了,还真是“上心”啊。
“上心”得有点儿过头了。
盛初棠放下那只空茶杯,仔细回忆着姜南这号人物,姜茗亲舅舅的女儿,二十八岁,手段老道。她印象中,姜家还不是姜南说了算,她来打听姜茗的事,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十七年都没有来往,乍然冒出来,还使这些并不光明正大的手段,总归不是什么好意图。
姜茗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捅出来,她未必接受得了。姜依月离开这么些年,她虽然不说,但看得出来,她到现在也没接受。若是让她知道当年的事,盛初棠不知道,她会怎样。
盛初棠眸色暗了暗,浅浅吐出一口气,“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