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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喻凛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好地保持在了一个令人舒适的范围内,大多情绪都依赖眼神传递,舒展松弛的肢体仿佛天生就是为御马而存在。
李锐一时之间竟忘了喊“卡”。
“哥——我可想死你啦!”他的声音畅快又激动,高昂得仿佛想要所有人都听见。枣红马被他着急的动作勒得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可还没等马站稳,喻凛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翻身从马上跃下,飞快地跑向宁景和。
先前张扬的少年在兄长的面前却乖巧得要命,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只热烈的小狗,像个团子似的撞进了宁景和的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上了他。
宁景和一愣,有些尴尬地看了旁边饰演萧溪云的唐末一眼,抬手一点喻凛的眉心,把他从自己身上拨下:“还有外人在呢,又胡闹。”
话虽是责怪,但语气却是温柔的。
原着里的萧景珂表面谦谦如玉,温润公子,实际蛇蝎心肠,阴狠毒辣。身上仅剩的一点温情,都留给了他自小养大的亲弟弟萧景晏。
喻凛“嘿嘿”一笑,偏着头望向了唐末,一双眼睛笑吟吟的:“这是哪位姐姐,长得好生漂亮,怕不是天上的仙女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景和捂住了嘴:“这是平宁郡主,还不问好。”
喻凛哀怨地瞥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同唐末问了好。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插科打诨那套。”
唐末回道:“无事,我等都是军旅中人,不必拒那些俗礼。我方才观二公子骑射已有小成,假以时日也是大宛不可多得的良才。”
“宁平姐姐好眼力,你都不知道我练了多久呢,本来还想等兄长回来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连声夸奖都没有得到。”喻凛委屈地撇了撇嘴,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递到宁景和的面前,向他展示手心的茧,“我的手都快磨破了,这可是要写出大宛第一话本的手。”
宁景和注视着他的脸。喻凛的脸上再没有往日常有的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灵动的神情,眼角说着说着就挂上了清凌凌的水光,像一只小兽,让人怜爱得移不开视线。
宁景和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垂落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暗自收紧,指腹不禁地湿润一片。
他面色不显地继续念着剧本上的台词,可心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喻凛扑上来的时候好像带了点浅淡的香草味,像在是温暖午后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香草拿铁,奶香味在嘴里融化,有些甜,却不让人生腻。
挂在脖子上的手很冰凉,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
腰也很细,一只手就能挽过来。
“既然郡主好奇,便随意在此处转转。”
随着宁景和最后一声台词落下,这场戏终于结束。
李锐在副导演的提示声中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喊了“卡”,然后目不转睛地开始回看起刚才的拍摄片段。
“好!好!”他连喊两声,一拍大腿,“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
不得不说喻凛方才那一套骑射动作行云流水,就算使用替身也不一定能达到那样流畅的场面,更不用说那连中靶心的三只箭,连补拍剪辑的功夫都省下了许多。
萧景晏虽然只是这部剧的配角,但对一向吹毛求疵的他来说又不仅仅是配角。
每个人物都有灵魂,从不以戏份多少论高低。哪怕只是轻轻一瞥,也应该用心留下独属于他的颜色。
他原本因花瓶演员带资进组而压抑的心情瞬间就畅快许多。
“星琢——让我看看,没有伤着吧,刚才你突然跳下来可把我们吓坏了!那么高呢,马都还没站稳,万一崴到脚了摔着了或者马受惊了踹了你一脚怎么办!”周曜急冲冲地跑上前,把喻凛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个遍,确认他没出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喻凛接过他递来的水,脸上那些属于萧景晏的神色悉数退去,瞬间恢复到了往日里漠不在乎的慵懒神情。他恹恹地抿了一口水,说道:“又不是瓷人,哪有那么容易摔坏。”
“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上部戏不都还是用的假马,还有那咔咔三箭,你背着我去特训啦?”
喻凛:“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周曜心想,那天赋异禀的何止是骑射,连演技都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飞猛进了。
难道这就是恋爱脑觉醒后的威力吗?
李锐研究完刚刚拍摄的那一段,重新把喻凛喊了过去,这回语气倒是缓和了不少。他指着监视器说了几个点,想再补几个不同角度的镜头,还有喻凛射箭时的特写。
“刚才的表现不错,我为先前的话向你道歉。”
这位严苛的导演倒是个直来直往的爽利性子。
喻凛点了点头,任化妆师上前来帮他整理衣服和重修妆容。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大棚外,柔软的阳光落在白皙的脸上,眼睛颜色浅淡得像琥珀。
喻凛入戏快,出戏得也快,短短一会功夫,萧景晏的一切在他的身上都没了影子。
然而当场记打板,那些属于喻凛的部分就会顷刻间被另一个灵魂占据。明亮肆意的少年再次出现在了监视器里。
在棚下打量的宁景和敛下眉,喝了一口水,站到李锐身后。
李锐仰头望着笼罩下的阴影,目光又扫过监视器上喻凛飞扬的神色,若有所思道:“你多久没有拍戏了?”
宁景和皱了皱眉,疑惑道:“什么?”
“可能是我看错了。”李锐顿了一下,“总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僵硬,反应不是特别自然,节奏也有一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