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爷爷所言,尖端拍卖行选在这个时候向各家递请柬,无非是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声名不显,想借用各家的名声和信誉,给他们自己搭台子唱戏。
“金家既然想把这出戏唱好,咱们总得给他们一个登台亮相的机会。”
与其现在就挑破金家人的嘴脸和算盘,不如将计就计,帮助金家把鉴宝大会开起来。等到这出戏唱到高。潮以后,再找准时机一举戳穿真相。不仅能让金家赔了夫人又折兵,重蹈b国拍卖会的覆辙,运作好了,只怕还能让金家从此一蹶不振。彻底消除这个威胁顾家人身安全的祸害。
“一个高等拍卖行,一个尖端拍卖行,我虽然不知道创办一家拍卖行究竟要耗费多少精力财力,可金家的财力应该是有限的。”
一个高等拍卖行的破产清算都让金家元气大伤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尖端拍卖行呢?
顾九阙不知道金家还有多少底子,却知道这个时候的金家肯定不如上辈子底蕴雄厚。
没了霍华德男爵的鼎力支持和入股加盟,失去了b国顶级拍卖行的行业光环,如今的尖端拍卖行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行。金家想要凭借这个小拍卖行顺利挤进国内的古董收藏圈子,难度可比上辈子高了不少。
通关的难度增加了,也就意味着金家要疏通的关系网会更复杂,耗费的财力物力也会更多。而在顾九阙看来,顺利举办鉴宝大会,利用鉴宝大会的影响力和关注度扬名立万,几乎可以说是尖端拍卖行在最短时间内融入国内古董收藏领域的唯一选择。
所以,即便顾爷爷在聚会当天戳穿了尖端拍卖行的幕后老板是金大梁,也阻止不了金家人举办鉴宝大会的决心。如果金大梁能狠下心来,利用鉴宝大会重金拉拢其他几家掌权人。利益当前,那些人还会不会为了顾家与金家几十年前的旧事跟金大梁撕破脸,也未可知。
至少上辈子的经历让顾九阙懂得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毕竟外人没有义务为了你的私事牺牲自己的利益。
既然如此,他们不妨扣下这张底牌,暂且遂了金家的心意。借助这次鉴宝大会,先将金家积攒几十年的本钱消耗七七八八。如果能趁此机会,让博古斋更上一层楼就更好了——
用金家的钱,邀博古斋的名,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顾家“帮助”尖端拍卖行举办起鉴宝大会,这场大戏就算正式开场了。至少在金大梁和金危榭的眼中,顾家显然是一无所知的踏进了他们精心构造的陷阱。顾九阙可以断定,以金家人的贪婪阴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假借顾家之名,狠挖顾家墙角的机会。
有这个肥饵吊在前头,金家人的反应一定会无比接近原著的故事走向。重活一世的顾九阙自然就可以抢占先机,将金家伸出来的爪子一一斩断。
“……贸然戳穿金家的阴谋,虽然可以泄一时之气,但没有丝毫用处。反而会给金家全须全尾缩回暗处的机会。到时候又是我们在明,金家在暗。谁也不敢保证他们还会不会想出更加阴损的招数陷害爷爷。”顾九阙沉着分析道。
顾奶奶深以为然:“小阙说的没有错。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金家这么想跟咱们合作,咱们不妨陪他唱这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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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京州大酒店顶层宴会大厅,空荡荡的大厅内只摆着一张十二人抬的大圆桌。桌上摆着数盏茶和几碟精致点心。其中十把椅子上已经坐了人。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站在众人身边,正言笑晏晏地陪着大家说话。
顾九阙陪同顾爷爷顾奶奶进入宴会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同样看到顾家三口的其他几位掌眼和老板们也纷纷起身,含笑招呼道:“顾老哥和岳大姐来了。”
视线扫过站在顾八刀和岳锦眉身后的顾九阙:“呦,小阙也来了。”
顾九阙微微一笑,跟数位长辈一一打过招呼。视线落在最后一个陌生人的脸上——其实也不算陌生,至少在上辈子,以及私家侦探来的资料里面,顾九阙都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
韩嵩屿,尖端拍卖行的新任老板兼明面上的最大股东。同样也是金危榭的心腹之一。
留意到顾九阙的打量,韩嵩屿迎上前来,笑着寒暄道:“原来是顾老爷子、顾老太太,还有顾家少东家当面,不才韩嵩屿,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顾奶奶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你不认识我?”
韩嵩屿脸上笑容一滞。
几位老掌眼相视一笑,有人好心解围道:“这位是岳锦眉岳教授。你年轻不知道,岳教授可是咱们国内屈一指的书画修复大家。不仅家学渊源,而且造诣深厚。她名字里的锦眉,就是书画装裱中的一种技法。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回你可清楚了?”
韩嵩屿恍然一笑,立刻改口:“我当然知道岳教授的大名。我虽然不在国内,却一直关心国内的古董收藏和文物修复事业。不仅是岳教授和顾教授,就连诸位鼎鼎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的。”
大概是从小不在国内生活,韩嵩屿的普通话虽然讲的流利,却多了一点文绉绉的掉书袋味道。听得众人不觉皱眉。
顾奶奶轻笑:“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就是看不起我一介女流,这么正式的场合,连句像样的称呼都不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