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小很小,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一团儿站在风雪里,就像是被淹没了,但是她又很活泼的,一身都是干净的雪白,头顶的帽子盖住了略深的棕褐色发,而脖颈上系着火红的狐狸毛,随她一溜烟儿地跑而晃动,像是拖拽着尾巴。
樱子站在她的秋千架前,发现上面也落了雪、结了冰……下雪有一点不好。
下雪和下雨一样,都会有一点烦恼,因为不能坐秋千,她的点心零食、玩偶、羽毛和盆栽都不能搬出来和她一起在秋千上。
但是她兜里揣着一只粉色八爪鱼,橡胶玩具不怕寒冷,樱子就把嘟着嘴可可爱爱的小八爪鱼放在秋千上,它在一片雪里,坐得端端正正,很有气势。
天地都是茫茫一片,远处的景象已经看不清了,庭院当中原本是枯山水的布置,现在全被掩埋在雪被下,一切都静谧了,樱子在环顾了四周以后才记得想要‘看’雪,而已经被扑了一身,脸上湿漉漉的就拿袖子去擦,并且胡乱地把扎眼睛的头发都拂开。
伸出手去,但是落在手上和手背上的雪花一下就会融化,只有衣服上的会存在得久点,只是刚刚擦了脸,并且颜色相近,就把自己的围巾尾巴从身后扯过来,看雪一片片落下。
许多片雪花落下,有许多不同的形状。
满足了一点点好奇心就丢下不管,樱子探头探脑地回头,就看到一路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既小又轻,路线歪歪扭扭,而低头再认真看了看脚下,就知道雪深只有浅浅一层,地上的雪不厚,但是旁边的灌木、植物上有许多。
樱子就从到处薅雪,一捧一捧地收集起来,堆在秋千上、粉色八爪鱼的旁边,在地上也搓了一个小雪球开始滚来滚去,到处沾雪惹雪。
看起来到处都是雪,其实并不多,哪怕没过多久有纪和苏菲都来帮忙,也只堆起来一个小小的雪人。
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在一起,没有塑形和捏脸,樱子不要任何形状,或许是有一点累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雪人在秋千架前面,她盘腿坐在雪人和秋千中间,捧自己收集到的雪,团了很多小雪球放在雪人的旁边。
今天的报纸也来晚了许多,车铃声遥遥地传来,似乎喑哑,有纪带着樱子回屋,为她换一身衣服并且用热帕子擦手和脸,即使在外面玩了好久,小孩子的身上仍旧热乎乎的,脸颊干净白皙、十分温暖,她额前的刘海又有一点长了。
有纪摸着樱子的头发,从旁边拿起了吹风机细细地给她吹干,说中午的时候为她修剪。
坐在凳子上晃腿,樱子手中捏着冰凉凉的橡胶八爪鱼,试图把它焐热,她点点头,等一切收拾整理好以后从客厅跑到楼上,路过置物架时把八爪鱼放上去,没过多久为贞一木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梶井基次郎:这世上怎么会有文盲这么可怕的存在!
让我们周四下午三点见,挥挥~
马上就是樱子的八岁生日啦!
下雪了就很适宜吃寿喜锅,中午时候雪不见小,为贞一木被留下吃饭,然后神出鬼没的禅院甚尔也不知道从哪里溜溜达达出来,仍旧穿着一身单衣,黑色紧身衣勾勒出胸腹及手臂上极为有力、几近完美的肌肉线条,底下是宽肥的练功裤和布鞋。
因为他的着装与这个季节、现在的气温,和他们大家都格格不入,当他坐在旁边椅子上时,樱子还盯了他好一会儿。
“甚尔……你,不冷?”疑惑的语气只在最后才体现了一点点,那张稚气的面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很专注地看他,就还是让人觉得像小狗。
禅院甚尔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脸,他就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坐在别人家里都和大爷似的,等着上菜上饭,闻言睨了一眼旁边的小矮子,哼笑一声,“哎呀哎呀,没经锻炼的小鬼,毛都没长齐,根本不懂男人身材……”
话还没说完,但是因为端着砂锅的有纪在瞪他,就一根手指在唇前划拉了下,示意自己闭嘴。
不然真有可能那一锅热汤热菜都浇在自己脸上,或者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留饭、蹭不到免费吃喝,这可是大失败,绝不被允许的。
本来樱子和为贞一木都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和广告,是有电视台在播放动画片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断播,但是樱子没有心思看,为贞一木也端端正正手放在膝上坐着,只要旁边的孩子不动,他也就不动。
她仍旧好奇着窗外,而看到了禅院甚尔一身单衣服地走进来、坐在餐桌前,她这才跟上去,并且问问题。
问题没有被回答,禅院甚尔的话被有纪打断,她不大能理解那段话的意思,锻炼、长大、男人身材?这样的词汇之间好像不具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她的手支在自己身体两侧,稍稍向前倾斜,等有纪走了之后仍旧望着男人。
那样专注的目光下禅院甚尔依旧态度悠闲,毫无压力,但毕竟这是和他薪资挂钩的主人公,就施舍过去一眼,扯着嘴角笑道:“不、完全不冷噢。”
然后就见小鬼什么都不问了,一个人发呆,桌子下的腿晃来晃去,他有点想说她不懂规矩,但又莫名地噤声了,歪着头去看窗外。
电磁炉的开关被按开,‘叮叮’响了几声调好加热温度,砂锅里各种菜类下黄澄澄且清澈透明的汤水被加热,逐渐腾起了白雾,因为樱子是小孩子,且还在换牙,味道就刻意调制得平缓清淡,但要是想要吃辣,完全可以在自己碗里调。
碗里打上一个生鸡蛋,从砂锅中捞出煮熟的肥牛和蔬菜去蘸了吃,有纪的手艺很好,即使味道中正平和也醇香无比,如果用味重的蘸酱才是暴殄天物,一般时候做本国传统饭食,是由有纪来完成,而西式的都是交由苏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