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得喉咙冒烟,但是和小姑娘唠话可比训人简单有意思多了,军警看到车外有什么,拉刹停车下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一把包装花哨的美味棒丢给了樱子,他坐在座位上打开瓶汽水豪气地一口喝完。
“一会儿就到城中了。”
这个面部线条坚硬、眼光锐利如狮虎的男人一直有意弱化了这种能令人胆寒而跪地求饶的威势和压迫感,在和小姑娘相处时就如寻常的好心人大叔一样,他微微侧头看着樱子,稍一眯眼,“你要在哪里下车呢?”
在这里街上的人都多了起来,樱子很是想了一下,“……我在这里下车。”稚气细弱的语声让人辨不清究竟是陈述句还是在疑问,她不了解横滨这座城市,是没有目的地乱晃,如果再要去城中心……
如果那里很安定,就不符合樱子的预期了。
一张大手落在她头上,很是不羁地揉了揉,樱子问道:“是不好吗?”
军警两手支在方向盘上,制服底下的肌肉线条隆起,很具有力量感,他望着车窗外的这片城市,沉思片刻,没有对小孩子的莫名问句置之不理,相反极其认真地答道:“这可真的不好回答呢,虽然这是我现在所待的城市、所在的国家,但要评判的话,即使不偏颇,也很难得有正面的反馈。”
“很显然它是混乱的。”但最终只有这一句话。
樱子倏忽想到,“你呢?”眨了下眼,好像认为这不是他的真正看法。
被她剔透的眼眸注视着,军警为难地撩了把自己的头发,一撮刘海落在眉心间,“还要追根究底啊,你是想知道哪方面呢,小姑娘?”
“我嘛,我对于这片城市、这个国家的看法,当然是希望它能安定下来,也变得越来越强大,或许要付出数之不尽的代价,须要有最强者站在顶端带领它步向强盛,我无疑希望世界变得更好……也希望人们生活得更好。”
他的目光中有无坚不摧的锐利之意,虽然暂且并非那样坚定,但被战火淬炼、经历过无数苦磨煎熬的意志可绝非什么易碎之物啊。
“——我的期望太大,并非这一座城市、一个国家所能担负得起的。”
这是作为一名大人的视野,放眼天下,其中不乏一些可被称作异想天开的信心和野望,但是当看到身边小姑娘的时候,军警话一转,“但要问对眼前的看法嘛,怎么说呢,似乎有一点感想,但是又淡化不见了。像我这样的人,是无法为你提供任何意见和建议的。”
意思就是没有那样重要,那双深沉且凌厉的眼中能看到面前之人,清楚她的存在,但又没有怎样的在意,就像对一个数字、一片落叶,如果要问他的话,那就是‘怎样都好’,无论这个偶然一遇相谈甚欢的小姑娘做出什么决定、又是怎样的故事后续,于他而言都是无足轻重。
所以他并不能给出看法,只是好奇一个普通小孩子的视野会是怎样。
目光游移在她未长开的稚嫩面庞上,军警‘哈哈’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樱子听不大懂他之前的话,但是他很认真地回答了,最终归纳出‘他认为不大重要’这一点中心思想,他不对这座城市置喙,也不会质疑她的决定看法。
她只是仰头望着他,不知道要怎样答,“我……”
不知事的小孩子没法回答这种难缠的问题,脑袋里空空的,看在军警眼中,小姑娘即使在认真思考,但却不能找到答案,他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而哈哈大笑,连车外的路人都能听见这样豪放爽朗的笑声,引来部分行人的注视。
又一次被人声震了耳朵,樱子摁住了耳朵使劲揉揉,还是觉得脑袋里嗡嗡的、还有一点疼。
“我就在这里下。”樱子解开安全带,想推门却推不开,尤其怀里还有和果子和粗点心,一不小心就会倾倒出来。
军警停了笑,探身帮她推开门,就看着小姑娘先是把怀里的东西放在一边,然后自己努力把门推更远一点,直接跳下去,然后连头顶都看不见了。
——等一探头,原来小姑娘跳下去后摔了一跤,虽然但是,照她的身高好好地站在车外也还是看不到头。
手掌上蹭破了一点皮,有些火辣辣的疼,身上的和服也沾了灰,樱子不大在意地站起来想要去够放在车上的东西,但是她伸着手也够不到车门最下方的位置。
她和身材高高大大却委屈地蜷在副驾驶座前一点放脚的空间的军警面面相觑,军警居高临下望着她,自然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都忘了你下不去哈哈。”说着十分热情好心地把点心袋递给她。
樱子接过来就不大想看见他,几下跑进人群里,回过头时看见他还蹲在那看人群,一下注意到她的视线还想要抬手招呼,她扭头一下躲在人后,随波逐流,到再也不见踪迹。
“哎呀,以为装得很好呢,结果还是让小姑娘避如猛虎吗?”
军警坐回位置上抱胸,扯着嘴角道:“虽然这一个期望是不太现实,但还是希望我们几年、十几年后能再见吧。”
要努力地、好好地生活和长大,在这个世道不够坚强就有可能折在路上。
尤其——
是这样天真蒙昧、不知世事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过路人x9
这是到下午了,樱子慢悠悠地晃在街上,小小的一个一点也不起眼,才将将到大人的腰部高,一身和服扑了一点灰,顶多是个淘气的孩子,她抱着点心袋,因为先前买金锷有剩下一点钱,就去买了一罐清茶,撑手坐在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