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收了折子的批,果然不许他动手,除非这一万人主动攻击且伤害到百姓。
贺兰城的征兵开展得如火如荼,万事开头难,有了最初的几十上百人,拿了新户籍,稳稳当当吃上了粮,那每天饿着肚子要去偷抢粮的日子就不香了。
原来是乱世之下想活下去,如今太平了,谁不想好好过日子,落草为寇毕竟惶惶然,而且每天叶舟会带着那三千兵在附近操练,一见之下,“反贼”百姓更加起了离散之心。
贺兰城又借了铁刃去,将他招的新兵交由铁刃先操练起来。
等轩辕昊第一批两千套军服到,先期征招的新兵领到军服后穿上,本来犹豫怕会中计的人也信了是真的征兵,那一万多人更加散得快,贺兰城的征兵点排起长龙。
王令仪听到春柳回京,且小侯爷将人藏在庄子上,想起他曾说过再不让春柳回来,如今言犹在耳,事却背着她办了。
玄灵禀报:“晋阳老家的人听了小侯爷的吩咐在当地为春柳寻了一门好亲事。那家的父母原是老家的庄头,是自由身的良民,后来年老,主家赏了荣归养老的银子,庄头夫妇用这笔钱买了一个铺子,五十亩良田,又用自己多年积蓄买了个不错的大宅子,这日子也是过得殷实。
这家的儿子一直学当账房,自家有了铺子以后就管着铺子当着掌柜,人的模样也生得好看,因是侯爷的吩咐,也认了春柳这门亲事。
未曾想春柳为了逃婚,将她未来公公在喜宴之上推入水中,又诬蔑这公公对她动手动脚,这公公被人救上来,又听她这番说辞,气急之下中了风。
这婆婆原本觉得这事丢人没脸,后见丈夫即使中风偏瘫,口齿不清,也要用另一只手写下报官查案,意识到丈夫有冤,遂报官。
后官府查证春柳所说的时间地点,这公公都有人证并不在那处,春柳又改过两次口供,核实下来都是撒谎。
官方判了罚,掌嘴五十,因已合过八字,办了喜宴但并未拜堂,洞房,这家人退了婚。
春柳受刑后私自逃回京都,也没告知晋阳老家侯府的人,骗小侯爷说是男方家打她,她脸上伤痕很重。
小侯爷起先收留,后找人查证,已知事情原委。如今不知小侯爷会如何落,人还在庄子上。”
王令仪听完,沉吟片刻道:“咱去二叔府上坐坐吧。”
玄墨玄青原来打听过春柳身世,春柳本姓俞,俞春柳,并非祝庄头夫妇所生的家生子。
而是以平民孤儿身份在三岁时由宁远侯府收养。而在三岁之前,她生活在二叔家。
这个二叔是如今老宁远侯,王令仪公公的庶弟。据玄墨玄青查来的消息,是已被老太爷,即小侯爷江衡的爷爷逐出家门,并在家谱,族谱上双除名,彻底断绝了父子情的。
至那时起二叔家分开单过,两家按爷祖所训:“后世子孙也不要再有往来。”所以平日里并无往来。
王令仪心想:我也不算后世子孙,但去无妨。
这边征兵的贺兰城却有意外之喜,征兵征到后面,居然有拖家带口之势。
当初乱局之中已是强者存活,武力为尊。除一部分已无家人的光棍汉之外,这一万多人中许多人是有家人亲眷的,他们入了“反贼”营,就是为了组队抢粮。
一家中一至三人去抢,供应家人存活。被抢的虽有大户,但大户和已经团结自保的村落都有自己的武装,硬骨头啃下来根本不容易,有时候命都搭上,所以被抢的人家更多是更贫弱的家庭。
那个时候,生死存亡,对别人的怜悯最终还是敌不过让自家人活下去的热望。良心过不去的安慰自己:真正的好人总是死得最早的。
可如今有粮了,有些人家无法面对自己曾抢过的人干过的事。也有些人担心家里男丁当兵走了,留下的妇孺老幼会遭到众人报复。还有些人担心别人的举报,眼光和唾沫。
于是不少家庭选择跟在自家父亲丈夫儿子后面,远赴边疆。
也有选择留下的。当八千新兵起程时,后面大约跟了两万百姓,推着小车,赶着驴,拖家带口。
云昭知府现时已经晚了,他每天忙得昏头昏脑的,等现大约要走三万人,才急忙重申不会秋后算账。可这些人大多已经卖房卖地,家当都处理完了,如何不走。
云昭知府气得晕,他辖区内共有一百多个县,大县小县平均下来,一个县大约一万人,这一下子等于带走三个县!三朝战乱更迭,他这又是边远之地,好不容易十年休养生息,一场流疫去掉一成以上人口,这又去掉三个县。
而贺兰城一边写信要商槐堂好好安置他的百姓,这三万人要来了;一边又给商槐堂找事,让商槐堂从他的辖区往滇南调医倌医女,兽医也要。
铁刃帮他练新兵,看着他写的信,原文文绉绉的,铁刃能看明白,复述不出,所以他是这么告诉叶舟的。
“贺兰城对商槐堂说,你想回自己辖区吧,我也想,可陛下说滇南之事不完,我不能回,我回不去你就回不去,所以麻溜的,从你辖区调两百医倌来,你那区至少有四五百,我给你留了一多半呢。这边的医倌们快顶不住了,现在是关键期,流疫扑住了就完事了,没扑住死灰复燃就麻烦了。兽医也派一百多来,猪牛羊鸡看着也不太对,可能也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