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八年,三月二十。
小雨。
花纶已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趁夜离开应天府,这次的科举,对他而言,犹如大梦一场,只是梦醒之后,却是格外的悲惨。
他为会试第一。
本该一路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结果因为夏之白,他直接沦为了笑话。
起初,他还想着忍受一番,想着只要再坚持一下,等到殿试结束,得到一官半职,便直接上书告病休养,等风头下去,再去述职。
只是随着朝廷对殿试的无理由推迟,一下把他们一甲的三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少同期考生,都在暗中私语,认为是他们三人败坏了士人名声,引得朝廷不满,这才特意推迟了殿试。
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想让三人主动放弃,保全科举的名声,挽回这届科举的声誉。
对于外界的传闻,花纶既悲愤又无奈。
因为他同样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如此,朝廷又岂会毫无理由的推迟殿试?还始终不给出明确的殿试时间?
这不就是在等他们三人主动放弃吗?在煎熬了一阵后,三人终于扛不住,于昨日递上了弃书。
他们放弃了。
也在心中彻底断了念想。
只是真将弃书交上去时,花纶整个人都茫然了,也变得十分恍惚,很想嚎啕大哭一场,辛苦读书十几载,就落得如此田地?
何等悲凉跟凄惨?
花纶满眼不舍的看着自己居住的客房,也是知晓,今日若是离开,再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他的名声已毁,再参加科举,依旧会沦为笑柄。
他科举的心已死。
花纶收拾好行李,静等着夜幕降临,准备趁夜色离开,门外却突然响起起了一阵脚步声。
“噔!”
“噔噔!”
敲门声随之响起。
花纶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抹不安,他最近很怕见人,也很怕跟人接触,总感觉别人带着异样的神色。
“谁?”他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就这般大喊着。
“花公子,我是黄家书童,我家公子让我来传话,说有人看到夏之白回来了,眼下就在城外。”门外书童的声音传来。
“谁?!”
花纶猛地站起,快步去到门前,将屋门推开了,他目眦欲裂,双眼死死的盯着书童,眼里布满血丝。
“你说谁回来了?”
书童道:“回公子,夏之白。”
“我家公子也是才得知消息,猜到你跟练公子恐还不知情,就立即让我等来传讯公子了。”
“而今我家公子正赶去城外。”
花纶闭上眼,深吸口气,双拳攥得很紧,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已是出离的愤怒了。
“夏之白!”花纶咬牙切齿的低吼声,心胸已要被气炸了,夏之白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不就是来看他们笑话的?也是想继续羞辱他们。
士可杀不可辱!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他花纶一怒,同样能让夏之白血溅五步。
花纶折身回屋,只听得‘锵’的一声清鸣,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就已出现在手。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