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烧制出来的炭加起来一共有一百二十多斤,宋家的人是拿着扁担架着箩筐来挑的。
家里男丁多,一人一个扁担挑两箩筐,箩筐挺大的,是农忙的时候又来挑粮食用的,差不多装了五六个箩筐就装完了。
宋平和宋峰他们先挑着炭回家了,宋声和他爹还有大伯二伯两个人把土窖收拾好。
宋家虽然住在村西头,从烧炭的地方回去直接从西边过去,不路过村里面,但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都回来,面上还全都是喜意,怎么着都瞒不住的。
况且他们烧炭这事村里人关注好几天了,这会儿正是下午,天还没黑,瞅见他们回来的人不少。
有那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人大着胆子上前去问宋平,"大郎,你们家鼓捣的这个炭烧出来了没?"
宋平高兴的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喜滋滋道:“七叔儿,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是没烧出来吗?"
周老七看他用扁担挑了两个箩筐,箩筐上啥都没盖,里面两筐装的满满的,可不就是烧好的炭吗?
宋平是故意没掌麻布盖上的,他就是要让村里那些瞎了眼在背后戳他们脊梁骨的人看看,不是说他们烧不出来炭吗?看看他挑的这两筐是啥!
周老七又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烧好的炭,而且左边那筐是灶炭,右边那筐竟然是灰花炭!
他惊叹道:“我勒个乖乖,真的烧出来了!”
天哪,老宋家是走什么狗屎运了?竟然真的烧出来了炭!还是灰花炭!!!那可是一斤要五十文的炭呢!
宋家这下要发财了。
旁边看热闹的其他人一看宋家真的烧出了炭,心里酸的不得了,还要挤着笑脸道喜。张杏花在后面走着,平时弯着的腰一下子挺直了不少,晒得駿黑駿黑的脸上满是笑容。
村里有人道:“杏花婶子,还得是你们老宋家有福气啊,就算是花光家底儿也要供宋声读书,这不,可终于盼到甜头了。不像我们家,舍不得砸那么多钱供个老考不上的读书人,一个个的就知道埋头下地干活,其他的一说啥都不懂。要我说呀,还是我们家当家的没魄力,早知道我们也一直砸钱供二柱读书了。"
张杏花听出来她话里泛的酸味儿,平时两家关系
也很平常,她道:“你们家也是有福气的,今年你们家大郎媳妇儿不是还给你们生了个大胖小子吗?再看看我们家,这努力添丁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在旁的地方找补一下。而且我看二柱种地方面还挺有天赋的,你们家的地放心给他种,以后也有福气着呢。"
村里人都知道陈二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读书不行,也不好好种地,去年种的几亩地种子都没发芽,全都瞎地里了。这能是啥种地有天赋的娃?
而且张杏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谁都知道这添丁造人什么时候不能添,但凡是个能生的就能添。可这烧炭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就算换百八十个书生过来,都不一定能烧得出来。
张杏花把这酸话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
从烧炭的地方到宋家一共也没多少路,但这一路上尤其是到了村西口得遇见了大半个村儿的人。
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宋家第一次烧炭就成功了,不仅有灶炭,还有灰花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一些人眼红的都在滴血。
张杏花可不管那么多,这么些炭怎么说也是他们家辛苦了好久才烧出来的,谁要是敢在她面前说酸话,她保管给堵回去。
有那有眼色的人知道上去打听情况,宋家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叔脸上堆满了笑,跟宋平问道:“大郎啊,你们家这次一共烧出来了多少炭呀?"
宋平是个没心眼儿的,又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说道:“不多,大概也就一百来斤吧。”
这个族叔一听,好家伙,第一次烧就能烧出来一百来斤的炭,属实是厉害的很。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赶紧夸道:“还是咱们老宋家出好苗子呀,真厉害!以后靠着这烧炭,日子肯定差不到哪去的!"
宋平爱听这话,"可不是嘛,咱们以后冬天就可以多烧些炭拿出去卖,这日子肯定慢慢就好了。
“听说这烧炭的法子是你们家三郎从书上看到的?是哪本书里面的?回头让我们家那个小子也去看看,多长长见识嘛。"
宋平瞅了他一眼,这人是村里他们宋家同族的一个叔,不过关系并不亲近,家里也有个孩子在读书,不过因为读书读的晚,现在已经读到快三十岁了,还没考上童生。
这就想着让他去看书烧炭了?
br>宋平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很直白的说道:“叔儿,这法子是我们家三郎书看多了自己琢磨出来的,毕竟县老爷都夸他脑子好使,要是搁旁人,这烧炭那么难的活,能不能干得出来还不一定呢。"
这个族叔一听这话,觉得宋平话里话外可不就是在说人要有自知之明吗?他们家三郎是聪明,可他家儿子就差了?
不过虽然心里不大高兴,他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又说道:“这三郎也太能干了些,自从成亲了之后,又是做什么机关得了县太爷的赏识,现在又是烧出了上好的灰花炭,可真是有本事呀。大郎,这点你可要向三郎好好学习学习,你可是你们这一辈中的老大,千万不能被他比下去了呀!"
宋平是个脑子简单的,丝毫没听出来族叔是在挑拨离间,这话不就是在间接说他不如三郎嘛!
不过宋平虽然听不出来,可他总觉得这话不对味儿。三郎是他们家公认的最聪明的人,他要是比三郎强,那去上学堂读书的人不就是他了吗?
这族叔莫不是在说傻话,什么不能被三郎比下去,他从始至终都觉得,家里三郎最厉害,他们家
没人能比得过三郎,为什么他就一定要超过他?
他道:“族叔,虽然我是我们家这一辈儿的老大,但是我们家的人都听三郎的,三郎说的那都是对的,反正我爹就是这么说的。三郎说怎么烧我们就怎么烧,你看这不就烧出来炭了吗?我们压根就没有可比性,族叔以后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