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竹知道。
一件事说出来,诸事便都百无禁忌了,喻尺夜心口松快了不少,他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我还看到……我与表姐的决裂。”
“因为司马崎拱火的话?”练清竹问。
“受了一点影响,”喻尺夜坦荡道,“但我本身也的确想过这件事。”
练清竹倒是不曾想过这些,还是喻尺夜太过周全了,方方面面都想考虑在内。
“我有一个做皇帝的舅舅,最明白君王心有猜疑时的可怕,哪怕他并不是一个有雄心有魄力的君王。”喻尺夜道,“不过,这都只是一时的犹豫。”
并不会影响他的选择他的脚步。
“很正常,”练清竹道,“殿下心里未必不会存在某些犹豫,但是成熟的人都明白如何化解问题。”
喻尺夜道:“她先给了我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也必然会对她充满信任。
这是相互的选择。
所以这一迷障他很快就破除了。
练清竹看他慢慢陷入了沉默,问道:“尺夜还想对我说什么?”
喻尺夜道:“有时我会怀疑自己。”
“嗯?”
“怀疑……我们的路真的正确吗?我所行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为的是自己的私心还是大义?我是否也在以‘大义’为名掩盖自己的私心?做一个‘乱臣贼子’真的对吗?”喻尺夜扶了下额头,“一开始无所顾忌踏上路途,风风火火走过去,越是接近目标,反而越是看不清了。”
练清竹:“你在意自己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大义吗?”
喻尺夜摇头:“我不确定。”
练清竹换了一种说法:“是为私心还是为大义很重要吗?”
喻尺夜询问地看着他。
练清竹:“我觉得不重要。”
“帝都本是一团乱麻,没有路途,我们开辟了一条路,想往好的方向走,有计划,有谋略,也有了实力,自当相信自己,尺夜,这些话原本是你会说的。”
喻尺夜:“让你失望了吗?我并不是一个永远明亮永远坚定的人。”
练清竹上手揉了揉他的脸:“尺夜就是一直明亮,一直坚定。你虽在怀疑自己,却又可以做出符合形势的判断,你心底知道怎么做未来才会更好,现下只不过是被一点迷雾妨碍了视野。”
喻尺夜被他揉笑了:“是吗?”
“是啊,”练清竹道,“不要怀疑自己。即便出于私心又有何妨?想让大黎变好就是你的私心,为这种私心拼尽全力有什么问题?尺夜,选择这条路之前,你最惧怕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