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族群都有巫祝,新巫祝会从老巫祝那儿继承天文知识,如前面所说,这类知识一向不外传。如果摈弃成见,各族群的巫祝能聚集在一起,互相交流,互相学习,这绝不是一件坏事。”
听完玄旸的话,青南神色严肃,一字字问:“你希望我协助文邑王营建观象台?”
“你愿意吗?”
青南伸出手,手指像似要碰触天空的银河,仿佛看见日月星辰飞运转,岁月在刹那之间更替,他低语:“我会考虑。”
与鼋取人结伴,行走两日,来到襄山脚下,鼋取人所说的盐道就在山谷中,顾名思义,它是一条运盐的山道,西面直通生产食盐的白湖。
荒山野岭没有路,有道路存在,就意味着有人群定居,盐道就住着一群归附白湖的人,他们在谷地种植粟黍,为白湖提供数量有限,但很珍贵的谷子。
盐道是白湖往东输送食盐的道路,亦是一条白湖征收谷地居民谷子的要道,它的存在对白湖意义重大。
平安来到襄山脚下,盐道近在眼前,鼋取大人们紧绷的神经明显松弛了——小孩一直都是无忧无虑,妇人在溪边洗涤衣物、洗澡,男子带着孩子们在水潭里游泳,捕鱼,一片祥和。
青露和守营的老人交谈,说是交谈,不过是比手画脚,鼋取人只会说地中语,青露又不懂地中语。
老人手把手教青露制作粟米面食,对于新鲜事物,青露总是感到好奇,并想学。
如何研磨谷子,如何揉面,挤压、搓揉成条状,如何蒸熟,整个过程算不上复杂,青露上手很快。
午后,玄旸提着三只野禽从林中出来,溪边的妇人们洗去一身脏污,容光焕,在溪边晾衣物,孩子们的笑语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他们玩戏累了,正要返回营地。
将两只野禽掷给邻营的老人料理,玄旸只留下一只,拿回自己的营地,这才是他和青南及青露的晚餐。
身为猎人,玄旸有精湛无比的技能,他要愿意,能将山中的所有野兽猎杀,他从不滥杀,只从山林索取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野禽在手中扑腾,深长脖子啼叫,青南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来人。青南碾碎矿石做为颜料,在皮革上绘下一路的山川,今日描绘的正是襄山。
“你下回要还想来地中,有我带路,用不着这东西。”
“这张路线图不是绘给我自己用,而是要留给后来人。”青南到灶火前烧水,为宰杀野禽做准备。
这张路线图最终会存放在羽邑的库房里,也许多年后,羽邑会有一位新旅人,踏上前往地中的旅程。
玄旸坐在一旁歇息,悠闲地屈起一只脚,眺望襄山,这里的每一座山峰他都曾攀登,极为熟悉。
低头添柴时,青南还见到玄旸坐在那儿,抬起头时,就不见他人影,正感到诧异,忽然听见林中传来一声惊叫,是孩子惊恐的叫声。
老人与妇人纷纷往声音来源处赶去,青南没有慌乱,他在混乱中找寻到玄旸的身影,见玄旸就在溪对岸,此时对岸出现三个陌生男子的身影,三人都携带武器,从他们的装束看不是地中族人,也不是岱夷族人,其中一人个头特别高大,他的脖颈上挂着饰品,那件饰品闪耀着金色光芒。
吉金。
第36章
两名高地族战士从林子里出来,押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男孩身后跟着小女孩,女孩边追边喊哥哥,放声大哭,老人与妇人闻声张望,见到此景,疯般朝孩子跑去,不停叫唤,又见一名鼋池男子,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他奋不顾身朝高地族战士扑去,想要解救男孩,不想压根不是对手,很快被高地族战士打倒在地。
女人和老人出号叫,被俘的鼋池男子仍试图反抗,他一度被高地族战士拽住腰带,在地上拖行,女孩的哭声越响亮,混乱一片。
陆续又有两名高地族战士从林子里出来,他们逮住另一名鼋池男子,自此,这支鼋池人小队中唯二的战斗人员全部被制服。
等这些人靠近营地,青南才看清楚袭击高地族战士,被俘后仍在不停叫骂的是弟弟鼋东,哥哥鼋归晚些被俘,他一被抓,躲林子里的孩子们纷纷跑出来,一声声阿爹,哭声震天。
先前站在溪对岸的三名高地族战士,此时全都抵达营地,头目脖颈上戴着吉金项饰,他年龄约莫二十五岁,仪貌英武,身姿矫健,正冷冷看视这般混乱的场面,面无表情。
“这对兄弟可不是你们要抓的襄山劫匪,他们是鼋池人,带着家小外出逃难,想去盐道投奔亲戚,寻条生路。”玄旸上前检查鼋归与鼋东俩兄弟的伤情,将他们交给青南和青露。
他环视聚集在营地的高地族人,点了下人头,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