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积雪很厚,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沈宿记得老婆最爱玩雪,冬天最快乐的事就是接捏完雪团之后,把冰凉通红的小手贴在他脸上,还不许他生气。
沈宿站在养心殿门口,对侍卫长使了个眼色。
侍卫长道:“陛下,那人已经睡熟了。”
皇帝身边护卫第一人,当然是武功高强,即便隔着门也能听见房内的呼吸和心跳声,足以确认顾泽西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沈宿可以将老婆单独放在房间内,放心地去睡觉的原因。
沈宿点了点头,轻轻伸手推开门,屋内烧了地龙,并不冷。
沈宿将沾了寒气的外衣脱掉,又在壁炉前烤了会火,等到身体和手掌稍微热乎了,才轻轻掀起帐子。
帐子里面的少年盖着被子睡地正香,头自然地贴在鬓角,脸蛋睡得红扑扑的,终于不是之前毫无血色的样子了。
沈宿忍不住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用手指背碰碰少年的脸颊,然后掀开了他身上盖着的棉被的一个角。
这一掀,却让沈宿嘴角还未淡去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棉被里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再掀地大一点,可以看见有血液已经深深地浸润到棉被里,摊开一片刺眼的猩红。
伤口没有被好好包扎,裂开的伤口比他想象的还多。
沈宿咬咬牙,慢慢将棉被全部掀开,起身去拿绷带和药膏。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只能强迫老婆在自己身边养伤了。
他不想让老婆受惊害怕,导致出现心理问题。
但是那前提是老婆得活着。
伤口一裂开就会流这么多血……他能有多少血可流?!
沈宿刚把绷带和药拿到手,就对上一双晶莹的小兽一般的眸子。
顾泽西这是醒了?
老婆上辈子睡觉,睡得跟小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可现在却如此浅眠,沈宿不过是拿了个药膏,一声不出就能把人惊醒。
是了,这不是上辈子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爱护了一辈子的老婆。这个世界的老婆被鞭打,被虐待,怎么能睡一个好觉呢?
顾泽西一醒来对上沈宿的眼睛显然有些惊慌,但是等到他的眼神触及那条被自己染上鲜血的棉被时,就变得异常惊恐。
顾泽西惊叫一声,整个人吓得往上一弹,慌忙逃窜向那个狭小的柜子。
那个地方好像变成了他的安全窝,只要一害怕就想要钻进去,似乎这样就可以防御外敌,免于侵害。
可是顾泽西的伤口还在流血,沈宿还要给他涂药呢,让他钻柜子是绝对不可能。
沈宿一个健步挡道柜子前面,顾西泽没有反应过来,慌乱逃窜着,一个猛子扎进了沈宿的怀里。
沈宿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少年,将人抱在胸前。
顾西泽惊慌地挣扎,手脚无措地扑腾着,却不敢真的弄痛沈宿半分。
他的身子因为害怕重重地颤抖,因为被禁锢着无法逃脱而小声地哀哀哭叫起来,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沈宿的肩膀上:
“别、别打我……那个血,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洗被子,求求您、求求您……”
被子?
谁在乎那个被子!!
沈宿将人扣在怀里:“不用洗,不打你,别哭了……泽西,我会不打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看我在抱着你呢,我只是想要给你上药,我们上了药,伤口才能早点好,伤口好了之后,泽西就不会再疼了,对不对?”
沈宿的声线放的极温柔,像哄一个三岁孩子一样诱哄他。沈宿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抚摸拍打着少年裹在纯白色里衣中的脊背,因为瘦弱,他的脊柱尤为明显,甚至有一点硌手,腰也极细,看上去还没有沈宿的手掌大,这个现让沈宿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