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你看看,真的是安珩。”楚阮月实在没办法,“他来找我们了。”
“安……珩……”祝辛夷终于给了安珩一个正眼,可眼泪还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掉个没完,更别提口齿不清了,“你……你……”
“脚怎麽样,疼的厉害吗?”把手电塞给楚阮月之后,安珩立即半跪在祝辛夷跟前,“哪只?”
安珩刚碰到她的脚踝,祝辛夷就嗷得叫出声,条件反射地朝面前人踹去。可别说,这一踹,力气真不小,安珩差点被踹翻在地。
“怎麽样?”楚阮月一手扶着祝辛夷,一手握着手电。
“嗯,挺有力的,应该就是普通扭伤。”安珩“呼”地叹了口气,慢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诶,祝辛夷,你哭得也太难看了,赶紧把眼泪擦擦吧。”
挂了两行泪痕的祝辛夷岂能善罢甘休,继续泪如泉涌。
“你是不是……人啊……我都……这麽惨了……呜啊……”
楚阮月有些吃不消了,撒手将祝辛夷往安神身边推,不过语气还是温柔的。
“辛夷受了惊吓,你别说她了。其实,都怪我……”
怪她不争气,怪她掉链子。她想这样解释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低沉却有力的声音。
“你们怎麽回事。”
楚阮月跟着心一沉,听到那声音又响起。
“跟着队伍都能走丢,是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都怪我!”祝辛夷带着哭腔说,“是我忘了东西回去拿,谁知道你们走那麽快,只有阮月还等着我……”
“嗯,你还得拉上楚阮月。”又一句话呛得祝辛夷不敢再开口。
原来不止安珩,苏凭渊也来了。也是啊,身为班长,队伍里丢了人,他怎麽可能撒手不管。
然而他压着怒意的语气很陌生,与平日里的好脾气截然相反。
“老苏,别这样。”安珩提了句,“人找到就好,而且她崴了脚,有什麽回去再讲。”
还是安珩懂得安慰人,祝辛夷这才没有把啼啼哭哭变成嚎啕大哭,只委屈巴巴地嘀咕了句“我知道错了”。
“不是祝辛夷的错,是我先跟丢的!”楚阮月站在一边,大声说了句,“班长,你要骂就骂我,不要错怪祝辛夷!”
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楚阮月看清了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是不约而同的愣住。但她顾不得了,继续坦白。
“我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看不清路。辛夷是为了照顾我才走那麽慢的。如果不是有她陪着,我才是那个摔断腿的。不,说不定会更惨。所以——”
楚阮月深吸一口气,又懊丧地叹了一口气。
“该骂的人应该是我。苏凭渊,安珩,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辛夷,对不起,害你受伤了。是我的错。”
说到完,她也没了擡头的勇气。先前在祝辛夷面前的逞强早已化为乌有,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形容的后怕。
“好了,没有谁的错。”安珩打破沉默,“这种意外加巧合谁能料想得到,我们快点走吧,看着要下大雨了。祝辛夷,你别乱动,我背你。”
楚阮月明白安珩是好心解围,但心里仍旧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刚停了一小会儿的雨果然又淅沥淅沥地下起来,已经潮湿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叫人冷得发抖。
前方的安珩已经背起行动不便的祝辛夷,看样子有了他的存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祝辛夷会继续脆弱,说不定那神经大条的家伙还能因祸得福。反观之下,她却非常头疼与苏凭渊接下来的相处。
“安珩。”苏凭渊追上他们,不知说些了什麽。
楚阮月没有听清,她的听力仿佛随视力直线下降,还没得到很好的恢複。她只能完全依靠手电筒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们身后,生怕再一次的疏忽又迷路。
忽的,她脚下踩空,整个人一慌神,欲往地上栽去。但她并没有就此摔倒,而是被一双手臂稳稳扶住。
“阮月,抓紧我的手。”
楚阮月猛得从回忆里跳出来,眼前有道暖光叠映闪烁着,最后落在同一张脸上。眉清目秀的少年已变成了神采俊逸的大人,她每多看一眼,心跳便快上一拍。
“是太暗了吗?”苏凭渊关切地问。
楚阮月摇头:“看得清,是台阶有点滑。”
一路分神到现在,她也觉得好笑。可能是当初迷路的经历让人印象深刻,加上这应时应景的氛围,倒有种故地重游的错觉。
“前面快到了。”苏凭渊提醒道,“时间刚刚好。”
楚阮月眺望远处,果然快登顶了。山群之间,雾气弥漫,寒意更重,置身其中当真有种与世隔绝的超脱感。
好景难得,良伴难寻,她一鼓作气,跟上苏凭渊的脚步,越走越快。
[苏同学来了]
“安珩,你在前面带路。”苏凭渊上前拍了拍安珩的肩,“祝辛夷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往回走,你就安心把班花照顾好吧。”安珩给了个可靠的微笑后,继续照顾行动不便的祝辛夷。
苏凭渊默默松了口气,转身去看身后的人。
楚阮月拎着手电筒,步履艰难地跟在他后面,然而她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究竟是什麽表情。
刚才确实是他语气重了,明明找到她们之后第一句话应该是安慰,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没礼貌的责怪。在这一点上,安珩做得比他好得多。惭愧的是,他只是看起来比较冷静,心里早就乱作一团,而让他乱上加乱的是“楚阮月”三个字。
现在,人找到了,他却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