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松去头掐尾的讲了一番,裴清允凤眸微敛,过上片刻才问青松:“里面之物她可喜欢?”
青松:“喜欢!郡主非常喜欢!”
——
恒阳侯府内。
“碧荷,赶快拿走,别影响我用膳。”
“什么贺礼,什么解闷的,裴怀瑾定没安好心!”
慕知意实在是不能对青松这个曾来侯府刺杀过她的人露出温和神色,是以,青松将这两只古檀木盒都递在她面前时,她只冷冷道:“本郡主都不要,你走吧。”
青松为了完成他家公子吩咐。
往八仙桌上一搁,不等碧荷再递还给他,人就走的没影了。
用过晚膳后,慕知意沐浴一番从净室走出,将要上榻前,往她的小书案处望了眼,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吩咐碧荷:“把那两个盒子拿过来。”
碧荷闻言急忙去了,慕知意上了榻,待碧荷将两只小巧精致的木盒递给她后,她倚在迎枕上观了一会儿,随后,将那只青松说拿给她解闷的檀木盒给打开。
随着木盒上的银锁‘咔’的一声响后,慕知意乌黑的眸子微微睁大,看着木盒中一只灵动的小鹿竹雕正在朝她招手,嘴巴还一动一动的在对着她笑,慕知意不自觉莞尔,也伸出手去与它的小爪子点了点。
碧荷在一侧看着,见她家郡主喜欢,就说道:“上回裴枢相送给郡主的小鹿竹坠就很栩栩余生,这回的小鹿更是灵动,郡主若是喜欢,就放在床边罢。”
慕知意本正眉目温和的抚着小鹿的鹿角,听到碧荷的话忽然正了神色,边将小檀木盒放在一侧边道:“我才不喜欢。这样的竹雕,长安街的铺子上多的是,有什么可稀罕的。”
碧荷不以为意,回着:“郡主,这样品相的竹雕长安街上的那些铺子可雕刻不出,您瞧瞧,这小鹿多可爱。”虽然慕知意嘴上不承认,心里也觉得裴清允若是不做官了。
可以去卖竹雕。
绝对门庭若市。
慕知意将这只古檀木盒放在一侧,将另外一只松木盒打开,里面——竟是一只纯金打造的鹿型摆件!她自盒中拿起掂了掂,倒是挺沉的,这么重的一块金子,就算是裴清允送的。
也很难不瞧着欢喜。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她曾经送出去的小金铃铛。
裴清允这是也和谢昭远一样嫌弃她送出去的小金子太磕碜人?
慕知意秀眉微凝想了想,很明显,这只竹雕小鹿是给她解闷用的。
而金鹿摆件,是给她的贺礼。
和裴清允相处这么几回以来,慕知意也算对他有上几分了解,最近坊间关于恒阳侯府的事铺天盖地,虽然这是她喜闻乐见的,可她毕竟也是恒阳侯府中的人。
裴清允是怕她会因外界流言而心情不悦,所以给她送来了解闷的,至于金鹿摆件,可能他是想让青松看她心情是否大好,若心情好,就庆贺她得偿所愿。
帮柳舒洗清了冤屈。
慕知意看着眼前这两只木匣子,都递给碧荷:“先收起来,回头去还给他。”
她可不贪这点财。
碧荷接过离开了,慕知意倚在迎枕上,想起那日在禁军司大狱里的事。她也真是造孽,没事喝什么酒,还对裴清允做了那种事,偏偏他还是个奇怪的人。
裴清允恬不知耻的说要和她鱼水之欢,她当时气愤羞恼,后来一直也不愿让自己想起这件事。
如今她倚在迎枕上,让自己不带情绪的去思忖。
裴清允那样清冷克制的人,为何忽然提起这样的问题?
他虽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风霁月温润谦和,可他性情冷傲确是真的,就连在城外别苑那夜,她都只着小衣对他万般冒犯了,他都未有要和她做些什么的念头。
她不信裴清允那日所言,也不信他只因那一夜就沉溺于情欲,才要和她鱼水之欢。
可若不是因为这样,裴清允又是为着什么?
慕知意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直到哈欠连连,她躺在枕上,意识逐渐朦胧时,在心中暗暗道,管他是因着什么,反正她是不会去和他做那种事的!
——
这日午后,明朗天幕飘来几朵乌云团子,似有落雨的趋势。慕知意午憩醒来后,换了身衣服往老夫人的后院佛堂行去,一连数日,她好似突然没了事情可做。
整日待在扶云院里。
老夫人见她这般,就让她每日午后来佛堂陪她。
慕知意身上着了件单薄的豆绿色轻纱裙,云团子遮挡住日光,依旧是有些闷热,她手中拿了香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穿过荷塘后的游廊时。
迎面正与柳婉相对上。
没有相隔太远,慕知意脚下步子停住,乌眸在柳婉身上扫过,与上回在老夫人那里见到柳婉时不同,这次的她虽然身着素衣,神色沉重,打扮的却极为整齐。
依旧是从前恒阳侯府当家主母的作态。
只是,慕知意已经不想再跟她做表面平和的母女了。她看了柳婉一眼,抬步就要从她身侧走过,柳婉忽然开口唤住她:“意意。”虽是亲昵的称呼。
可从柳婉口中吐出,依旧显得冰冷。
慕知意闻言眉头微蹙,终是又停了下来,未曾回身,柳婉打量着她,语气中带了几丝嘲弄:“怎么,你现在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唤我了?”她虽强压着怒火,故作平和。
可慕知意能感觉到,她的尾音都是带着恨意的。
慕知意未有思索,淡淡道:“你配吗?”
柳婉呵笑:“配不配我都是你的母亲,只要你还在恒阳侯府,只要我还是恒阳侯府的当家主母,你见了我不敬,不开口唤我母亲,就是你不服管教,性情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