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不是仆人伺候,尽是些年纪大?他许多?的僧人照应他。
他的吃食与?人总是与?人不同。
旁人受戒不能吃肉,陆道莲从不忌口,饭食也?总会送到?他的禅房,而不是与?其他寺僧坐在大?堂一起用。
他的衣裳是镶了银丝的,内里有绣纹,对外都是说是宫廷里的贵人赏的,一年四季,季季有新。
春秋冬夏,三衣袈裟,往上数有二十多?套可换。
他还识字读书,用纸用墨和宫廷里的公子没有不同,诸多?不平凡,除了少数其他人皆不知?晓。
这样的待遇,足以称得上锦衣玉食,可是要如宝嫣一样,连用在头上的香膏都要用指定的配料,香味还要和前次的相同。
头饰不仅要分春夏秋冬,和衣裳一样搭配在一块,还要分次数戴,例如第一次戴过的第二日就不能再戴了,拿这种惊喜的活法来说。
这姓苏的新妇,当真很难伺候,不是他们这帮寺里出来的粗莽汉子能够应付的。
偏偏他师叔仿佛被新妇迷住了。
不仅不加以阻止,还乐在其中,他们难道不知?道现?下不是在晏家,而是在一处新宅子。 得由奢入俭,将就着来。
“我想看南地的话本。”她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得去城内四处搜罗,如果寻不到?,就要去找行商的队伍,加价请那些游走在各地的商客把话本带回来。
今日刚从商人手上拿到?货物的庆峰黑着脸,将宝嫣想要的东西一一送来。
趁她翻看间,庆峰又冲陆道莲重新抱怨了一遍,“师叔荒废了修行就算了,可别忘了办正事。”
早些叫这新妇怀上身孕。
千万别以为,躲在这小小宅院,就真以为二人是对真正的夫妻了。
宝嫣知?道以陆道莲为,他和他的下属都是善武的。
平日除了打坐念经?,他们经?常还会打一套拳法,宝嫣只见过一回陆道莲施展武功。
她看不懂,隔着窗却能感觉到?浓厚的杀气。
不过,他练不练功都是他自己的事,总不能赖她,是她不让他练的吧。
这武僧每回看她,都如在看祸国妖妃。
说就说,还要当着她面?提。
宝嫣不言不语,却自动背过身,仿佛任由旁人针对,她都与?世无争,默默忍受的情状。
见此,一直没有话的陆道莲扫了话多?的庆峰一眼,“谁说我荒废了?”
宝嫣竖起耳朵偷听。
早就将目光收回瞄准在她身上的陆道莲,现?后,有些兴味地弯了弯嘴角:“我只是白日不练,夜里可不曾荒废过一次,十分努力地在修行,有没有偷懒,苏氏女最清楚对不对?”
那是当然。
宝嫣立马红脸。
白日他斯文?正经?,仿佛都是她在撩拨他。
夜里她就像庄户人家里,被犁的地。这头,这头野牛不耕到?让她哭着求饶的地步,不会甘休。
在小宅中待了数十日,就在宝嫣几乎乐不思?蜀之时。
一封信悄悄传到?了她的手上。
盖了章,有晏子渊的亲笔在上面?。
信虽不是陆道莲的人送来的,但还是在宝嫣拿到?的那一刻起,就被陆道莲知?晓了。
那天?宝嫣显得格外心神?不宁,还遮遮掩掩。
陆道莲故意没问,当不知?情,在信不小心从宝嫣的袖子里掉落在地时,特意走开?,给?她捡拾的机会。
等他倒好?一杯茶水,给?惊魂未定的宝嫣,淡淡地问她怎么了,陆道莲还微微笑了下。
宝嫣仿佛遇着不好?说的难事,秀眉有难言之隐般地蹙起,然而话到?嘴边,却是:“没,没什么。”
“夫君,我,我想去看看花。”
花?这个时节哪里还有值得欣赏的花,院子里只有那颗凤凰木。 然而陆道莲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阻止,就看着宝嫣偷偷将信塞到?袖子里。
然后欲盖弥彰地从他跟前若无其事地走过。
不知?道陆道莲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的宝嫣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陆道莲看见她胡乱地在衣袖中掏了好?几回,才拿到?那封晏子渊给?她的传信,似抗拒又似犹豫,数次纠结后。
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那张快被她挼皱的纸团。
要不是最近过得够快活,宝嫣都要忘了自己少主母的身份了。
说到?底她是晏家妇,逍遥得了一时逍遥不了一世。
信笺上晏子渊不只事传递了让她早些收心,回晏家的意思?,还警告她,若是一错再错下去。
他将不再给?宝嫣改邪归正的机会,会写书信给?她阿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