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缨和红豆来到军械监时?,贺重锦正从文钊手中接过弓箭,只?见青年拉弓搭箭,他眸光渐凝,银白色的箭镞对准靶心,
随后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离弦,那支箭不仅精准地射中靶心,威力大到甚至射穿了靶子。
“夫君。”
听到江缨的声音,贺重锦适才锐利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循声看向她?:“怎么来了?”
“太后娘娘召我进宫,她?说夫君在军械监查案,所以我才过来,想着同夫君一起回?府。”
说着,江缨的目光落到插在墙上的箭矢,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夫君的箭术。。。。。。竟这?样厉害吗?”
方才射得若不是?靶子,若是?个人。。。。。。好?可?怕。
见江缨似乎有些害怕了,贺重锦便将弓箭递给了文钊:“今日便先查到这?里,回?府。”
说完,他拉着江缨的手,二人一同走出军械监,准备离开皇宫。
马车上,贺重锦始终在看着姚逊留下的箭镞,过了一会儿?,江缨忍不住问道:“夫君今日的案子查得如何了?为什么一直在看着这?支箭镞呢?”
贺重锦笑了笑,他并未有所隐瞒,将今日所查到的全都告知了江缨,包括他心里不解的顾虑:“缨缨,这?箭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大梁士兵身上的黑甲坚固无比,极为考验箭术,但只?要有姚逊打造的流火箭,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射穿梁兵黑甲。”
江缨捏着下巴思索着:“流火箭?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么一种箭矢啊?”
“你自然没?听说过。”贺重锦道,“因为,那是?姚逊所创,尚未记载。”
“可?是?,姚逊三个月前打造出这?样的利器,为什么不上报朝廷呢?”
贺重锦英俊的面孔蒙了一层淡淡的郁色,他主动牵起江缨的手,十指紧扣,她?发现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江缨猜测道:“流火箭对大梁存在威胁,难道雇佣刺客杀死?姚逊的人,是?大梁的人吗?”
他答:“不会是?大梁的人。”
“为什么?”
一阵静默后,贺重锦道:“大梁国力虽强,但大盛国力还不至于让大梁的探子入皇京?之中,况且,给吕广出城文牒之人还没?有找到,大抵可?能是?宫中的内鬼。”
至于是?谁,他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但无论隐藏的再深,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抽丝剥茧,将此?人揪出来。
夜幕降临。
江缨正在书案前提笔练字,贺重锦将公事都积压到了白日,晚上回?到贺相府便在榻上闭目休息。
虽是?闭目休息,可?贺重锦并未不准备睡着,等到了时?辰他还要催促江缨睡下,别在熬夜。
江缨读完一本书卷,又?合上读另一本,只?觉得越是?往下读,内心就?越是?烦躁不安,翻书时?还将一页书籍撕坏了。
闻声,贺重锦问道:“缨缨,怎么了?”
她?低头看着那一页被损坏的书籍,半晌才道:“我……不小心的。”
贺重锦愣了愣,随后温声答:“别急,离我们约定好?的时?辰还有很长时?间,缨缨还可?以再学?一会儿?。”
“……”江缨平复着心绪,答道,“好?,我知道了。”
无奈,江缨只?好?去做别的事,去作画吧。
宣纸铺开,女子压下心底的烦躁,用笔在宣纸上画她?一贯拿手的墨竹,她?将竹身画的节节分明,又?沾了沾墨,开始顶着头晕还是?画竹叶。
过了约定的半个时?辰后,贺重锦起身来到书案前,从她?的手中拿过墨笔,放回?笔架上,声音温和:“该入睡了。”
江缨没?有动身,她?坐在那里,盯着已经宣纸上画好?的竹子看。
贺重锦愣了一下:“怎么了?”
江缨不说话。
他以为她?不愿,于是?无奈笑道:“今日太晚了,待明日天亮时?再画也不迟。”
几乎是?下一刻,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江缨的眼角滑落,最后是?一滴又?一滴,她?双手捂着面颊,忍不住抽涕起来。
贺重锦讶异了一下,随后一脸无措:“你。。。。。。。你别哭啊,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江缨还在哭,从最初的落泪到哽咽出声,贺重锦连忙道:“我们。。。。。。多延半个时?辰,不能继续再延了。”
她?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贺重锦妥协了:“再。。。。。。再延后半个时?辰吧。”
杏眼红肿,江缨看向他时?,眼眶里蓄满了眼泪,瞳孔中映出贺重锦错愕的表情。
她?指了指宣纸的一处,顺着江缨所指,贺重锦这?才发现了墨竹上的端倪。
原来,是?江缨一时?头脑恍惚,将交错的竹子画错了,他仔细数了数,竹子的根部?与?枝条对不上,枝条少了一根。
“我竟然把竹子画成这?样,这?真的我画的吗?”
贺重锦微微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无妨,只?是?小错误而已,下次改正就?好?了。”
“那怎能行?”江缨一边擦泪一边道,“夫君是?宰相,可?有听说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典故?积小成多,何况我从未犯过这?样愚蠢的错误啊。”
抽噎了一会儿?,江缨继续道:“今年的桂试八雅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连竹子都画不好?,我就?再也赢不了顾柔雪,成为皇京第一才女。”
贺重锦看着她?手腕处沾染的墨汁,心中多了一丝疼惜:“你已经很努力了,论努力论勤奋,顾柔雪未必及得上缨缨。”
“可?是?不够的,夫君,光有努力是?不够的,我还是?远远不够好?,我不喜欢我自己。”
贺重锦:“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