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他说完,李向趣却先行摆摆手,笑道:“哎,明兄客气,他早就习惯了,再说了,雷兄帮地府做了这么多事,宋平涛最多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话音刚落,宋平涛便循声瞪了李向趣一眼,也不再纠结于此事,而是幽幽开口:“我在外面遇见了阮松。”
雷定渊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知为何,阮松一直没办法进入此地,”宋平涛哽了一下,“他让我带消息给你们,宁六山不见了。”
雷定渊沉声道:“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吗?”
宋平涛摇摇头:“宁六山是在从八千明极转移到空明泽的路上不见的,你们走后,有自称是空明泽的人来接他,说是有用,但到了空明泽后,却不见踪影。”
虽说这宁六山被言灵刺激,问出消息后也实在没什么太大价值,但好歹算是一条路子,李向趣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为何不把他带着一起来封门?”
雷通看了看众人,迟疑了一瞬,开口回答:“宁六山一直昏迷不醒,明公子让看好他就行,就不必带着了谁能想到空明泽会有这么一出啊。”
这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小,似是有些心虚,李向趣看了看明怀镜,微微摇头,啧啧道:“明兄,你还是太心软,若是我,临行时便一瓢冷水把他泼醒,死了也要带着一起。”
雷定渊一手摩挲着剑柄,良久,道:“白承之不在,那也许不是空明泽的人。”
但究竟是何情况,现下无法查清,也只能等到破除封门异相后,才可知晓。
雷通看着李向趣,似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思索了一会儿才福至心灵,问道:“李哥哥,你也是同宋公子一道,从地府来的?”
李向趣点点头,雷通则更加奇怪了:“那为何不叫阮松公子一道进来?”
未等他答话,宋平涛却先开口了:“阮松年纪尚小,此地异变非同寻常,不让他进来是好事。”
此话有理,封门目前状况的确有问题,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可雷通却转不过弯来了:“那李哥哥你进来干嘛?”
李向趣耐心咧嘴笑道:“我进来吃小孩。”
此话头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宋平涛连忙出声打断,扬了扬手中卷轴:“他来凑热闹——苏氏一案后,我去地府查了生死簿,果然有问题。”
明怀镜闻言一凛,道:“如何?”
“苏氏早在一百年前就被灭了,”宋平涛一挥手,卷轴凌空铺展开来,他手指一处,“并且,据生死簿上所载,苏氏灭门案的真凶——”
“乃是上清童子。”
封门异变·九
上清,又是上清。
明怀镜与雷定渊互相对视一眼,沉吟道:“之前在八千明极时,宁六山也提到了上清。”
如今苏氏灭门真正的时间已有出落,且此事亦与上清有关,实在无法用简单的巧合来搪塞过去。
苏氏为何会惨遭上清童子毒手,因此事久远又死无对证,暂且按下不表,明怀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现下有一个问题,他想不通。
当年父亲所说的“我死有疑”,如今为何会与上清童子扯上关系?
这件事在明怀镜眼里愈发扑朔迷离,雷定渊此时出口,及时打断了明怀镜乱成一团的疑虑:“上清童子,已有许多年未曾见人,虽说他自天界下凡后,在职四方聚泉殿——”
“但据我所知,现任货泉真君自百年前被下放凡间后愈发虚弱,早已压不住他。”
明怀镜颔首,严肃道:“这倒是与之前阮松公子所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对应起来了。”
随后,雷通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哦!我就说呢,明明苏氏有降神幡,但是被灭之后,居然没有神仙下来找明公子麻烦,原来是因为苏氏早就没了!”
闻言,宋平涛却摇摇头:“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上清这般作为,我却从未听说过有天罚降临,也许又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上清这条线就此断裂,并不好继续查下去,众人也无法再多说什么,明怀镜心中虽有疑惑,但事已至此,他不经意抬起头,却发现雷定渊正看着自己。
明怀镜愣了一瞬,随即莞尔,轻声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雷定渊只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良久,才一点头。
远处抚仙楼的光亮在其四下的黑暗中,始终稳稳占据一席之地,众人谈话期间,仍然不见白承之和池砚良踪影。
李向趣站在一边觉得有些无聊,便仔细研读起面前这本生死簿来。
在三界轮转中,神仙的陨落,最后便会归于山川天地,地府鬼官同样如此,不过那时间仍是凡人无法想象的长久。
而所谓地府生死簿,记载的则皆是凡人生死。
李向趣把苏氏那几行字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再也读不出什么花儿来,于是便伸手拨弄了一下卷轴,只见这卷轴又慢慢铺展出了一点——
李向趣来了兴趣,定睛去看,却发现多展现出来的那几行原本应该有字的地方,莫名空出来了。
这空缺十分明显,前后都有记载,却唯独此处没有,就像是被刻意抹除掉的,李向趣不由出声问道:“宋平涛,你们这生死簿,还可以改的吗?”
此话皆是把众人注意力吸引去了,宋平涛闻言扭头奇怪道:“你在说什么傻话?”
李向趣用下巴指了指那空缺出来的部分,正要说话,宋平涛却将手一挥,飞快把卷轴收入袖中:“我也不清楚,生死簿不止有一卷,书籍的卷轴的都有,并且我也不是管生死簿的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