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老亲王与他那位长史一样,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就这?
长史甚至想提醒这位小公子,要不再想想呢?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实在太可惜了。
安乐老亲王低头无声地笑了,等他再看向球球的时候,对他的喜爱和亲近又多了几分。
说这小家伙傻吧,也不见得。可说他聪明吧,又不知道方才多少管他要点什么回去。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小东西,入了他的眼,让他上了心。
“神仙自然会……如你所愿。”
天气冷,原本是打算,坐在四周设了厚厚一层棉帘的亭子里钓鱼的,但安乐老亲王这次,只随便应付了一会儿,就主动认输了。
随后带着小家伙去了温暖的殿内坐着,跟他说着些,寻常大人听着很无聊,甚至是幼稚的对话。
“刚才听你说起你姐姐,你很喜欢她吗?”
“嗯。”
“为何?”
“因为她是我姐姐啊。”球球回答得很理所应当。
“可你从未见过她,她还比你大了整整有十岁,你对她不觉得陌生吗?”
“当然不觉得了!我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是我姐姐,我就是很喜欢她,我姐姐她也很喜欢我的,她很温柔地照顾我,教我读书写字。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现在我可以去找姐姐,我还可以帮姐姐的忙。而且家里有了姐姐,我爹跟我娘都很高兴。”
听了球球这番话,安乐老亲王大约是懂了,一时之间有些羡慕他们姐弟俩的感情。
“本王也有兄弟姐妹,而且还有很多。”
“真的吗?那你可真幸福,有那么多人陪着你。”球球光是有一个姐姐,都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
老亲王笑了笑,没有与他说,其实真实情况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皇子公主那么多,父皇却只有一人,谁不想让父皇更宠爱自己?虽然是兄弟姐妹,但从出生那一刻起,彼此之间就注定存在竞争,几乎每一个皇子公主都见识过后宫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或是陷害,或是利用,有时候即便是一母同胞,都会互下狠手,更别提异母所生。
“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球球看他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所以才会这么问。
“还好,我对他们就像你对京都一样,喜欢也不喜欢。”
“好吧,那我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不好。”
“你现在倒还真成了我的知己好友了。”安乐老亲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球球歪着小脑袋反问:“我们本来一直都是好朋友,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中午想吃什么?叫他们先准备着。”
说的是让球球来陪他钓鱼,其实是他陪了球球一整天,最后入了夜,球球困得不行了,老亲王才让人准备了软轿送他回去。
林家人也都没睡,一直等着。
尤其是黛玉,问了亲爹和继母,球球到底被谁接走了,一个也不肯说,她实在放心不下,心乱如麻。
心里的猜测一直不断:能让爹爹和妗姨三缄其口的人,必定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球球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又是如何结识这样的人物的?
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些以前看过的话本子里的桥段。
莫不是……妗姨其实出身高贵,是为了逃婚才跑到扬州,球球被妗姨的娘家人给接回去了?
又或者球球其实不是爹爹亲生的?人家有个了不得的亲爹?
正当她继续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门房进来喊着:“小少爷被送回来了。”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进来了,他穿着飞鱼服,腰间佩着绣春刀,这分明是京中世家贵族人人鄙夷,又不得不畏惧的锦衣卫。
这个锦衣卫怀里抱着的,俨然就是她已经熟睡过去的幼弟。
送人的还是陈宁,他跟林家人已经算是熟识,跟上次在扬州一样,把球球递给杨妗妗之后,简单跟林如海打了个招呼,转身就离开了。
黛玉等他走后,才敢开口:“爹爹,妗姨,方才那位是、是锦衣卫?”
“嗯,其实球球有一位一起钓鱼认识的朋友,今日就是被邀请去那位朋友家中……呃……”林如海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很荒谬。
但还是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去他家中钓鱼,方才那名锦衣卫是人家的下属,只是送球球回来,玉儿不必害怕。”
黛玉当然觉得有点奇怪,球球的朋友不应该也是小孩子吗?小孩子怎么会有一个锦衣卫做下属?
不过她又自己替她爹找补了一下,大约爹爹刚才一定是不小心说错了,想来应该是那孩子家中长辈的下属。
“原来是这样,那爹爹跟妗姨,方才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杨妗妗只能帮丈夫一起圆谎:“球球的那位钓友他、他身份有些特殊,我们也不是不告诉你,是怕吓着你。”
“吓着我?妗姨,你也太小看我了,宝玉还有个朋友是北静王呢,莫不是球球的那位朋友,比北静王身份还要尊贵?”
这几句黛玉是笑着说的,显然并没有当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林家夫妇俩却都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按照那位老千岁的脾性,十有八九是不喜欢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的,所以知道未必是件好事。
这个时候杨婉婉出面,岔开了这个话题:“那个、姐姐姐夫!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大家都赶紧回去睡吧,明儿冬至,姐夫不是休假三天,要请我们一家子出去逛吗?睡足了才有精力出门,大家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