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什么事?”
对面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剑眉星目,形容凌厉,也穿一身白。顾年遐懒得搭理对方,径直把人推开,继续往前走:“我有要紧事,有什么幺蛾子回头再说。”
那少年不满道:“什么叫幺蛾子?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昨晚家里来了一群人族灵修,劈头盖脸就要找你。本来还以为你又在外面闯祸了,结果那些人张嘴就说要你杀人偿命,我就知道他们是胡扯来的。”
顾年遐愣了愣:“给谁偿命?”
少年道:“说是三七坊的人,一夜之间被屠尽满门,唯有一个家仆活了下来,逃出去找到了凌绝宗的人,指认你就是凶手。”
顾年遐顿住脚步,皱眉道:“他们疯了?我是去了一趟,可没见着什么活人。”
“可不是。”少年收回剑,说道,“所以我先来这里截你,告诉你生了什么事,也好应变。”
晏伽心说自己八百年不来一次蘅宫,来就摊上大事儿了。他想了想,对顾年遐说:“先回去,绕开那些人,我自有办法证你清白。”
这道矿脉裂隙一直通往蘅宫内的密道,三人七拐八拐,在晏伽彻底失去方向感的时候,总算来到了一处花纹奇异的青铜小门前。
顾年遐右手两指并起,在额头眉心一点,那门内部便出机关转动的声音,接着咔嚓一声向两边打开,门后便是一处装潢考究的内间,看上去像是什么人的寝殿。
顾年遐大方道:“好了,你随便找地方坐一下。君轻,过来帮我把这个人洗洗干净弄醒。”
那名唤顾君轻的少年走到昏迷不醒的男人旁边,问道:“这个人是哪来的?”
“路上捡的。”顾年遐说,“他快冻死了,刚好被我们碰到。”
顾君轻下去打来一桶水,和顾年遐合力将男人剥了个精光丢进去。晏伽在旁边站着,忽然说:“你俩这是什么意思,嫌他死得不够快?”
顾君轻看着他:“此话怎讲?”
晏伽:“他本就冻坏了,你们直接把人丢进热水,搞不好会血管爆裂而亡。我来吧,先用雪水给他擦擦,等出气儿顺了再说。”
顾君轻犹豫道:“前殿还在闹着,我先去看一眼,再回来告诉你情况。”
晏伽拦住他:“不,先去做另一件事,再叫一个与你们年纪相仿的小狼来,男女都行,快。”
顾君轻懵懵懂懂哦了一声,转头就要往外走,忽然顿住,疑惑回头问道:“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哪位?”
顾年遐:“让你去你就去,他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顾君轻又哦了一声,径直出门去了。晏伽把那个男人放到一旁,用被褥裹好,拧干手边的帕巾,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顾年遐乐了两声:“我不知道啊。”
晏伽愕然抬头:“那你就让他去叫?你不怕我是绑架小狼崽儿卖到黑市上的吗?”
顾年遐没搭理这茬,抽出他手里的毛巾,在男人脸上胡乱抹了两下,越看越觉得不太对。这人出现在不周山上已经是很不寻常,再加上外面那群突然来闹的灵修,一时也让他对眼下的境况没什么头绪。
正想着,顾君轻就从外面拉了位包子头的姑娘来,看起来比他自个儿机灵多了。那姑娘先看到顾年遐,立即又注意到对方身旁站着的晏伽,警觉道:“怎么回事,为何有外人在你寝殿?”
顾君轻道:“我知道,他这是要让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年遐、迩卓,上!”
晏伽拳头捏紧:“等一下小屁孩,谁是鳖啊?”
顾年遐把手里的帕巾甩过去,毫不客气道:“你脑袋真的坏掉了,顾君轻。别添乱,让我听迩卓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况。”
那包子头的姑娘叫顾迩卓,是很正经的一头小狼,长剑收在背后,腰背挺得笔直,怀疑的目光打量过晏伽:“这人连脸都不露,你带他进来做什么?”
顾年遐:“其余暂且不论,他也是冲着三七坊灭门一事而来,但凌绝宗那群麻烦现在在外面堵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滚回自家山门。”
晏伽点头道:“凌绝宗那些人,我熟得很,做事向来顾头不顾尾。这样,你们三个都跟我来,去会会凌绝宗。顾年遐,你先不要露面,等我安排。”
他说话时的语气自带不容置疑的气场,警觉如顾迩卓,都被他一番话说得迷迷糊糊,再看自家少主也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好吧,我带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