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歌看向a1an的脸。他的脸颊已经变形,两眼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黑眼圈,有些浮肿的眼袋。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木歌觉得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岁。
他即便是肌肉萎缩,脸和上身也没有a1an这么严重的早衰体征。
木歌忽而想起了亚当的那只手。a1an的模样就像是亚当的手,起初的皮肤年轻紧致,到后来变得形如枯槁。
——那是生命结束前的征兆。
a1an的脸上出现了皮肤松弛和肌肉萎缩。木歌垂下眼,视线落到了玻璃墙底部的一个扩音器上。他已经知道了a1an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去,这样已经够了,他不想再看到他。
玻璃墙那头的a1an忽然开口了。
“木歌,我来见你最后一面。”a1an失神的眼注视着玻璃对面的昔日恋人。
木歌的视线挪到了a1an的靴上,那双黑靴子亚当也有一双,是难得的和恋人相同的款式。现在的他非但没有穿鞋,还赤脚踩在轮椅的踏板上,比a1an狼狈多了。
在木歌心里a1an来这儿就是为了嘲笑他的。
虽然a1an已经快要凋亡,但他至少还有着玫瑰的模样,是一朵盛开之后的干花。木歌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他接上亚当的翅膀,已经不能叫人类了。
木歌没有回应他,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瘫痪了,还要在里边待上五年。”a1an的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和嘲讽,轻笑着道:“你做这一切,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呢?”
“你没有翅膀,无法体验飞翔的感觉。你知道我到了虹桥后就千方百计谋划着放走亚当。你怕我替代你,夺走你的地位,对吗?”
a1an说了一会儿话,停下来呼吸了好一阵才缓缓又说:“你摔断了全身的骨头都是活该,你拼着命要做救世主,我想问问你,现在感觉如何?知道外边的人怎么说你吗?”
木歌开口道:“知道。嘴长在她们身上我管不着,你不用替她们再说一遍了。”
他的强硬让a1an眉头一皱,进而笑了起来:“她们骂你贱人,废物,根本配不上恋人的称号。是你毁了亚当,毁了多少少女的梦。”
“她们的梦不在自家男人身上,放亚当身上合适吗?”木歌决定不再缄默下去,a1an不会让他好过,他也不用顾及他的脸面。
a1an这些言语伤不着他,他连死都不怕,还怕被那些没活明白的同类说两句?
“你呢,我放跑了你的梦,你要怎样?”木歌索性问起他的来意,a1an不会只是想和他聊几句试图击溃他吧?
“没想到你还挺嘴硬啊。”a1an将黑色斗篷帽往后揭开,将头整个露了出来。木歌此刻看到他的色和眼珠,又一次感受到他浑身的死亡气息。
a1an将手中的木盒子放到地上,跪在地上轻轻抚摸盒盖,让玻璃墙后的木歌很是费解。木歌的长度接近一人高,但从a1an的动作来看它似乎很轻很轻。
“你在监狱里也没办法知道真相…………就由我来告诉你吧。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这是什么?……”a1an解开木盒侧面的搭扣,将木盒掀开一个小口,停了下来。
木歌盯着那方盒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a1an看到他表情,忽然大笑起来:“看来你是想到了?你是不是以为他逃掉了?可惜了,你的他在这里。”
木歌的呼吸急促起来,指甲扣在轮椅上,忽然用力一推轮子,整个人撞在了玻璃上。
身后的狱警见状,飞快地将他的椅子往后拉了两尺:“激动什么呢,你有没有事?”
木歌好像没听到他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那个长木箱。
a1an手一扬,快地将箱子盖打开了。木盖在合页的牵引下快落到地上,带起的风让箱子里的东西飞了出来。
一大片暗红的羽毛飘进了木歌的视野。在空中无拘无束地自由了几秒,纷纷坠落在木盒的四周。木盒里躺着又大又长的飞羽,看模样的确是亚当的翅膀。
木歌的记忆忽然活跃了起来,耳旁仿佛听见一个小女孩在喊:妈妈,我能不能多捡一些羽毛回去?
小女孩一边捡带血的羽毛一边说:这是什么动物的毛,真漂亮。
你要带回去做标本吗…………?
木歌觉得头痛欲裂,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梦还是现实。曾经一度他以为那是他的梦境,可是a1an带来的怎么和他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有人在海边捡到的,我高价买了过来。”a1an注视着木歌,微笑着说道。“亚当不在了你知道吗?你要为他的死负责。是你放他出来的,是你杀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