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只是这个小池子的重量,就让当初的建筑设计师心力憔悴,老了五岁。为了美观,夜之馆并没有太多的大石柱,只有孤零零的几条钢架托着旋转楼梯供人上下;钢索从天穹顶坠下,竖琴一般的托着夜之馆。
亚当没有进水池,只是坐在了水池一边的石凳上。木歌困惑地看着他,终于想起来恋人的职责第三百六十七条:亚当沐浴的时候需要替他脱衣服。
……他一个大男人何德何能要替另一个男人脱衣服?木歌神游天外,在心里吐槽一句。这待遇堪比紫禁城里的老佛爷,可在财阀强大的金钱诱惑面前,别说给他脱衣服,舔脚趾恐怕都有不少人排队的。
亚当歪过头,一副“你傻站着做什么”的表情。
木歌眉间不易察觉地一皱,恢复了一贯的木然脸,让他对着亚当流口水那是不可能的。
纠结着自己如何伺候亚当的木歌,头一回现驱动自己的身体如此艰难。尽管他的理论考试成绩拿到了第一,可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亚当抬起手腕,细长的手指露出衣袖,指向木歌的方向,仿佛是在催他。木歌现自己已经开始恨他了:他差点让木凌死掉,是让她疯的罪人,还有脸要他伺候。
亚当的手悬在空气里,指甲已经有一寸长,看着很有点骇人。木歌忽然想起了手册里关于亚当的生体描述:指甲长得过快,需要定期修剪,否则容易伤人。这个被伤害的人只有恋人,因为别的人根本接触不到他。
亚当刚刚抓他衣服的那一下似乎并没有伤到他,木歌想。这个短暂的想法一闪而逝,木歌心中叨念着,抱着给他剪了对自己更安全的想法,向前走了几步,开始寻找浴室里能用的工具。
木歌在一具天然楠木挖出的梳妆台抽屉里找到了指甲剪和锉刀,指甲剪比正常人用的长许多,锉刀也有七八公分那么长。木歌虽然在书上见过工具形状,拿到手里依旧觉得有些荒唐:亚当的指甲是有多硬,用得着金刚砂锉?
木歌拿好工具,又望向了亚当。亚当的手依旧没有落下,只是眉目间看他的眼神似乎变得不耐烦了。木歌心里没由来地有点慌,低声道:“你是要我替你剪指甲吧?”
亚当虽然不会说话,可木歌将他当做智慧生物,被人类囚禁了五年,怎么也能听懂恋人的话吧?
——熊猫都能听懂饲养员的话了,他怎么能不懂?
亚当没有开口,依旧清风明月地与木歌对视。
木歌平日里素来风度翩翩,在公司上下过度迷人,这时候却只想骂一句国粹。这个长翅膀的生物到底懂不懂?
木歌看着亚当,好像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径自走了过去。亚当如果这么一直不说话,那其实也挺容易管理,等他摸清楚了他的习惯,说不定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到真相。
木歌壮着胆对亚当伸出了手,亚当在触到木歌的手指的瞬间,忽然缩了回去。木歌看着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口道:“剪指甲了。”
这一声是觉得十分困扰。
或许是表情太过招摇,亚当重新对他伸出了“爪子”。木歌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抓住了。
亚当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随即把头转了个方向。
自己被讨厌了?木歌惊讶地现亚当的视线不再停留在他身上,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水池子。
“过来坐下。”木歌带着亚当回到他先前坐的石凳上,又找了一旁的小木凳坐着。
亚当全程没有一点反抗,乖乖按他的指示坐着一动不动。
木歌将亚当的手打开,才现他的手掌正中有几个明显的血印。长得过快的指甲不光伤害别人,连带着自己一起伤害。木歌忽然笑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有点傻啊,连自己都抓。”
亚当的手骤然抽离,木歌还未看清楚他的动作,就现他再一次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这动作同刚才木歌在平台边上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亚当抓得比刚才轻,也没有像刚刚一样把他扔到地上。
木歌还在纳闷,亚当松开了手,再次把右手递给了他。
修长莹白的手掌中赫然多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不过这回没有扎进肉里,应该是亚当用力比较小的缘故。木歌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他手上的这几道血印是刚刚抓他的时候太用力留下的?
“…………”
木歌一瞬间觉得臊得慌,亚当在跟他说原来不是傻,是救了他?
嘴硬的木歌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决定不再说话,敬业地开始用指甲剪替亚当修指甲。然而还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又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是什么指甲,怎么比马蹄还硬啊?”
亚当的脸上出现了困惑神色,随机又厌烦地盯着木歌,仿佛在看一只不懂欣赏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