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林仔细地想了想,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号,嘴上也不敢说不认得,只好陪着笑,“怪不得这样艳丽。”
“谢姐姐若是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了。”林清清有礼貌地颔首,待二人走后,那谢宝林回头问向婢子连翘,“我只听过东倭国,何时又有个西倭国了?”连翘不敢明说,便道,“藩国众多,小主没听过也是常有的事儿。”
林清清忍住笑意,携了苏嫣走至柳絮门时才掩着帕子笑出声儿来,在她额心一戳,“嫣儿,就属你顽皮,分明是打家中带来的蜀锦,偏生教你编出了那样一长串名字,竟还杜撰了西倭国来,方才险些便教我忍不住了。”
苏嫣便得意道,“是她阿谀奉承,不辨真伪,怨不得我。”
“前些天她见我时,也是问了这句的。”
两人说笑着一路走去,苏嫣却盘算着,自家刻意回避了段昭凌几日,宜妃那便安静地有些异样。
瑶莲殿北面是一处九曲石廊,名唤玉林春,常年绿水清溪,石廊雕栏围绕,现下碧柳已谢,雪松正好。
“宫墙春柳薄如烟,展眼就入了冬。”林清清与她在回廊上坐了,似有淡淡哀怨。
“仍是是松柏最韧,耐得了苦寒。”苏嫣仔细将她凝住,又问,“姐姐心中可是怨我?”
林清清闻言一愣,思量间便苦笑了道,“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子,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多女子等着她来宠幸,怨你作甚?”
苏嫣握了握她的手,正欲开口,就听石桥那头有清朗的说话声传来。
“不想岚儿除了精通书稳骑射,竟是连园林工艺也颇有研究了。”
“陛下谬赞,臣妾只能认出此为南淮班家工笔,此外便不知了…”
苏嫣远远望去,隔着树林,依稀能瞧见一人素袍飘飘,风姿卓然,正是段昭凌,而他身旁紧紧随行之人,便是那姚贵人。
林清清出神了片刻,遂拉住苏嫣,“咱们先退下吧,莫要扰了陛下散心…”
“为何要退?只许她姚贵人来么?”苏嫣毫不在意,林清清却是垂下眸子,“陛下连着两日招姚贵人侍寝,赞她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那姐姐可知,姚将军才平定西北,胜战连连么?”
林清清心中明知如此,可仍是抱有一丝幻想,段昭凌在宠幸自家时,却是有一份真心在里面。
脚步声愈来愈近,苏嫣提起裙摆走下回廊时,正与不远处的段昭凌目光相触。
眼前人儿云髻松绾,不施脂粉,却比那梅花儿还要娇艳,而林清清立在一旁,眉目含情,段昭凌望着这姊妹双殊,皆是有所动容。
姚贵人挽着他的手臂,谈笑风生,脸上的笑意却在瞬间凝了下来,换做傲慢的挑衅。
“臣妾见过陛下。”林清清与苏嫣一同行礼,而苏嫣却只在原地站着,明媚夺目。
“今日好兴致,竟是都聚在这玉林春中了。”段昭凌负手而立,目光掠过,停在苏嫣身上。
林清清上前,温婉道,“天气寒凉,陛下原该多添些衣裳。”
“仍是清儿体贴朕。”段昭凌眉目温和,有皇上在场,姚贵人自然是收敛了,寒暄了几句,独独不见苏嫣开口。
她愈是不答话,段昭凌心中那份悸动,便压抑地愈紧。当人人都迎合他、讨好他时,苏嫣便成了其中最独特的一抹幽香。
段昭凌徐徐走过去,径直握起苏嫣的小手,裹在掌中婆娑了几番,便问,“可是身子不舒服,手这样冷。”
从旁的姚贵人和林清清皆是瞧在眼里,皇上对苏嫣是何等的偏爱。
苏嫣抿唇摇摇头,那娇柔的神态,教他心头一颤,姚贵人便道,“苏妹妹若是身子不适,便教晴雪送她回殿罢,莫要被寒气儿冲了。”
段昭凌点头,将她披风紧了紧,“姚贵人说的对,你身子弱禁不得风。”
苏嫣眸光星星点点,似嗔似诉,踮起脚尖,附在他耳畔,柔柔地唤了一声,“段郎,嫣儿等你…”
姚贵人见她竟是不知收敛,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当真是出身低微,不知羞耻。
段昭凌初尝她滋味,几日不见,已是想念,这会子却仍是镇定道,“朕知道,先回去罢。”
苏嫣辞了林清清,径自往回走,转身时,瞧见那姚贵人忿恨的神色,忽而觉得十分畅快。
面上挽留不舍,可此刻却是唇角扬起,妖娆万千。
回到凌烟阁,桑榆说兰若去了御膳房领东西,苏嫣淡淡地应了一声儿,便进殿去了。
她仔细凝住案台上那一枚玉符,暗自思量,如今姚祁峰独当一面,大有晋升之势,而如今沈誉权势遮天,皇帝已生了戒心。
从宁文远处略得了口风,此次沧州一案,他沈誉必然不能全身而退,只余损耗如何,便看他造化了。
桑榆才进来,就被苏嫣唤住,“我要寻一个人,你听听可是认得?”
“小主请说。”桑榆见她十分认真,便走近了站定。
苏嫣嫣然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清敏。”
桑榆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掀起眼眸望住她,“奴婢不知…”
“你知道的,桑榆。”苏嫣笑的娇媚,声音清甜,可桑榆却觉得头皮密密发麻。
兰若此时碎步进来,携了一阵寒气气儿,“小姐,霍太医前来诊脉。”
霍太医?苏嫣微微一动,怎地从前并没听过太医院有此等人物?
“教他进来。”苏嫣展眼便换了神色,遂又叫住桑榆,“两日之内,查到清敏下落,不论是死是活。”
桑榆隐隐点头,瞧着她娇柔稚嫩的脸容,仿若方才那人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