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予摇摇头,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却在一瞬间黯淡了,“很痛苦。他拉着我的手喊我妈的名字,我不敢说话。他大概以为最后是我妈回来了吧。”
“那……也还好啊。最起码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也许吧。”
“你心里还很难过吧?”
“还好。手术之前大夫就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爸的情况并不怎么适合做肝移植。那个手术不过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大夫跟我确认了好几遍。”
“不管怎么说,你尽力了。”
“嗯……好了,不说这个。”于子予拿起羽绒服套到身上,“我问你都点什么了。”
“哦。”季风把于子予羽绒服的拉锁扣到一处慢慢向上拉,“小鸡炖蘑菇,土鸡蛋炒韭菜,农家院扒茄子,还有虹鳟鱼。”
“没了?”
“没了。怎么?不够你吃?”
“我当然够,可你倒是很少点四个菜就完。”
“农家院儿的菜量大。再说他们可选的菜也有限。”
“嗯。那回去的时候咱们买一箱土鸡蛋吧?”
“好啊,到时都让你来炒。”
“喂!不许这么欺负我,好歹我现在也算半个病人吧!”
季风笑笑,突然想起他一直惦记着要看于子予的刀口,便抬手把已经拉好的拉锁又拉了下去。
于子予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疤。”
“回去再看吧。”
“现在看。”
“干嘛这么着急?”
“快,让我看看,不然我会吃不下饭。”
拗不过季风,于子予只好把衣服撩了起来。
看着于子予薄薄的小身板儿上,右侧一道几乎是沿着整个胸肋切开的大伤疤,季风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抬眼看着于子予,“疼吗?”
“早就不疼了。”
还是心疼,季风龇着牙数数上面的针孔,“这是缝了多少针啊?”
于子予不想再看季风露出难受的表情,放下衣服伸手在他眉间搓了搓,“哎呀,没多少针。再有一个多月里面就能长好了,到时一样生龙活虎。我警告啊,如今我也是身上有疤的人了,不许你再嘲笑我瘦啊胳膊腿细什么的了。”
季风苦笑,拦腰抱了于子予一下,“嗯,你牛逼,刀疤哥。走吧,吃饭去,炒鸡蛋什么的肯定已经好了。”
坐到桌上吃着饭,于子予想起昨晚跟店主聊天的时候听来的关于古北口的历史传奇,便现学现卖很得瑟地跟季风讲解了一番。可最后等他口若悬河地显摆完了,季风突然来了一句:“地扼襟喉趋朔漠,天留锁钥枕雄关。”
“啊?什么?”于子予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是古人对古北口的形容。”
“你听谁说的?”
“忘了,可能以前在网上看的。”
“那你是早就对古北口很了解了?”
“嗯,还行吧,就是以前爬司马台的时候顺便也爬过古北口。”
“那我说的你早就知道了?”
“嗯。”季风憋着笑点头。
“那你干嘛还让我说?!”
“看你得瑟得挺高兴,不想打断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