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星双手合十,闭着眼,光影摇曳照在他的眼皮上。他很快放下手,吹灭蜡烛,说:“好了。”
接下来就是一些寻常的流程了。餐桌上是已经做好的饭菜。夏蕾和荆川今天提早回来,特地买了些小孩子爱吃的肉菜,比如小酥肉和肉丸,偏偏又要按荆平野所想的制造惊喜,以至于两个人在厨房做饭都没敢整出太大动静,怕让这份惊喜泡汤。
蛋糕是巧克力脆皮蛋糕。荆玥对植物奶油过敏,因而买的动物奶油的。
吃饭时荆川说:“我看你许愿许得很快啊,说中考的事情了没有?”
“吃饭还说考试,”夏蕾说,“说得小孩吃饭都没胃口了。”
应逐星点点头:“说了,我许了——”
荆平野连忙捂住他的嘴:“说出来不灵!”
应逐星含糊道:“那我不说。”
晚上还喝了点啤酒,但只有一勺的量。妹妹说:“未成年不能饮酒。”
“你还不如小孩懂事。”夏蕾叹气道。
荆川把两勺啤酒递到他们手中:“这么好的日子不喝酒多浪费,来来来,干勺,干勺。”
啤酒微苦的麦芽香气流进咽喉里,应逐星听着餐桌上一家人的热闹声响,恍如隔世,时不时跟着笑,他觉得非常高兴,如果可以,他很想一直坐在餐桌旁。
但这顿饭迟早是要结束的,荆玥吃完了一半蛋糕,应逐星和荆平野分吃一块,荆平野只吃了两口,抱怨说:“太甜了。”
于是剩下的一半几乎都由应逐星解决了,奶油腻得喉咙堵。荆平野拉着他回到卧室时,但或许是那一勺的啤酒让神经兴奋,应逐星感到心脏涨热,他主动抱住了荆平野,掌心扣着荆平野的后颈,但只抱了两三秒钟,应逐星就放开了他。
荆平野说:“是不是很感动?”
应逐星点点头,他忽然说:“我……前几年生日都没有吃蛋糕。”
前四年他过得混乱而灰暗,前两年是因为忙于治疗,无暇顾及仪式感,后两年是因为疾病,没有精力再去挑选一款蛋糕,最多会有碗长寿面。但说这话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寻求同情,他只是想表达:“谢谢你记得。”
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同频,安静了一会儿后,荆平野说:“那你早晚会吃腻的,毕竟以后每年都会过——好了,先别肉麻了,我还有给你的礼物。”
应逐星愣了下,听见荆平野指示:“伸左手。”
应逐星迟疑着抬起手,荆平野攥住了他的手臂,不太熟练地将一条手绳系在他的手腕上。
“上个月陈千不是叫我去爬山吗?上面有一座小寺庙,里面可以花钱请愿,”荆平野还在困难地系绳,他实在手笨,半天穿不进去,“特别好笑,别人都去请桃花,我去请学业,说是叫‘七慧绳’,那个僧人跟我说男生戴在左手,左进好运,也不知道是不是忽悠人……但我想着你快考试了,肯定很需要好运的,所以替你请了一个。”
终于穿好了!荆平野大大松了口气。
七慧绳的两端缀有银珠,瓦蓝色、青绿色与红色交织。是在灯光下很漂亮的一根手绳,荆平野努力描述这根绳的样子,应逐星低着头,右手反复摩挲着那根手绳,眼眶热。
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应逐星想。
“应逐星,”荆平野说,“祝你的十七岁永远好运,一往无前。”
他说完生日祝福,凑近抱了抱应逐星。应逐星答应了他,哑声:“好,一往无前。”
·
六月十二日,应逐星参加中考。
考前两天,因为他盲人的身份,这次考试有不少新闻媒体关注,想要采访,并且开出了足够的报酬,但无论是考前还是考后的采访,应逐星都拒绝了。
“万一没考好,还上了报纸电视,多丢人。”
荆平野连忙“呸呸呸”,拉着他也“呸呸呸”:“说点吉利的行不行?”
“一定能考好,”应逐星只好转变话术,“怕考太好别人嫉妒。”
荆平野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