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冲突都与我有关,只要我有一丁点改变冲突的可能性,我都会这么做的,无论让步出的是什么。
所以只要能阻止『异能癌』,就算因此而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我曾一度以为“不惧怕真相的、真实的世界”是指三途川之类的死后世界来着……但这不重要,这只是个小小的理解失误。并且发现的很早,让我得以思考出首尾相连的可能性。
来电
书页上的故事在我磕磕绊绊的翻译下逐渐揭晓,它描绘了我在新世界的一切,却一笔带过了那些事件所带来的苦难——我什么也没能阻止,什么也没能避免,一切就这么发生了。龙头战争的富二代先生、黑白熊电台事件的小林先生、异能癌事件的爱、还有苍王事件中的信子小姐……
我不期然的回忆起了我在路边写故事时的场景。在燕秋的催更下那样的故作平静,复写着曾经见过的字句,一笔一笔的放弃掉我曾遇见的那些人。在将苍王事件一笔带过的时候我甚至要写不下去了,但最后还是抓起笔,按部就班的写下了无足轻重的话语。
如果我有左右冲突的机会,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平息它的。可拥有书页的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所有因果都在我下笔之前勾连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是作为作者的我,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复述那篇我早已知晓的故事。
我头也不回的走完所有的旅程,为的就是走到那个最可怕的灾难面前,走到『异能癌』事件面前,为了解决最后的危机,我接受了故事中的一切,直到最后,连我重要的朋友也因为我的失败而死在了故事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信子的死是一个个事件堆砌起来的结果,注定的结局就像海中的漩涡一样不可撼动。我一遍遍的怪罪自己,甚至开始怪罪无论如何都会拉着信子走上末路的苍王身上,但这什么都改变不了。那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真够惨的,整段人生经历都在被别人支配,什么也改变不了。
而如今的我却觉得,那时的我真幸福啊。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一切因何而发生,不知道自己一路品尝到的都是自己酿出的苦果,也不知道,未来有一天要亲手将这些苦果再次酿出。
在书页被太宰触碰的时候,我其实很希望这是最后的结局。但这种希望注定是落空的,当我毫无缘由的拿到那张空白的书页起,我就知道它一定会被填满的。西伯利亚发生的一切一点一点的佐证着我的猜测,我却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写出那样糟糕的故事来折磨自己,直到我带着所有困惑和猜测,在这个世界遇到了燕秋。我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我无视一路的悲剧也要得到。
——倒影的世界是无比脆弱的、朝生暮死的世界。只要世界的性质不发生改变,太宰所在的倒影世界必然会湮灭。
所以——
我得得到一份熵。
我要书写一篇故事,如果没人做得了主角就由我自来做主角,扯最危险的角色下水,拉开最夸张盛大的戏幕,以此来借走一份属于这个世界书页带,为那个倒影世界留下一份阻止湮灭的熵。
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书页上的每一个字都得为得到熵服务,书页救不了我想救的人,书要救的是一整个世界。
救下我想救下的人那是我该做的事情,不是书该做的事情。
如果做不到,那也是我的错,合该怪罪我,怨不了任何人……
过去的故事如雾般散去,我的心脏不稳定的跳动着,半分钟后,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完成了自己的故事,走通了一整个循环。
导演先生已经消失了。
除了打碎宝石的时候划破了手指,四舍五入我约等于无伤通关。
我的思维既混乱又清晰,机械般的在心里又复盘了一下将会发生的一切,检查了一下依然在手中的半截书页,接着将它揉皱了一点又摊开。
虽然已经不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这张书页的时候他皱巴成什么样了,但我打赌我揉的绝对和当初看见的那张一模一样。
我撕下了故事最上面的一段内容,那里交代了一切的真相——我将穿越的事实写在书页上,以此来控制我本就存在的穿越。当费奥多尔为自己的故事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我的故事会同时生效,书页会令本就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以“田村一郎”的身份降临。
这是我写在故事开头的第一句话,无法省略,而留下它绝对会剧透的。唯一的解决方式果然还是撕掉吧。
所以我撕掉了这段话,以此来保证那个被未来的自己安排的、初来乍到的我能够完整的不被剧透的体验所有故事。也算是延长着某种幸福吧……
直到在西伯利亚雪原旅行那会儿,我都不愿意去承认故事的作者会是我自己,费奥多尔随便了编个关于纸片人的鬼故事都被我当做了救命稻草。
但骗骗费奥多尔也就得了,不能把自己给骗过去了啊。
我终归要面对现实的。
如果能够延续一整个世界,如果始作俑者非得是我,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至少其他人就不用做这些事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在笔记本上复刻田村一郎的日记、将这半张写过故事的书页塞进搭扣笔记本的封皮夹缝里,最后拜托燕秋把这本笔记本放到它该在的地方就好了。
等待日记本会在那边等待着,一直到某个一无所知的主角打开它。
这样就很好啦。
一直复盘着故事的收尾与开头的准备工作,我很快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某个出场不多却极有存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