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考究黑色西装的少年是这架飞机的唯一乘客。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已经是港口afia不容小觑的重要成员了,他有着狮子般张扬的褚色头发,戴着一顶黑色的软呢帽。
中也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中语焉不详的召回文令。看着这样无比熟悉的字眼腔调,他捏紧了手中的文令,把浮上心头的不安预感压了下来。
被认命去镇压西部地区叛乱的下级组织,花了不少时间解决那些拎不清形势的家伙。本来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只需再进行一些收尾就可以漂亮的完成,积攒功绩,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被召回了……
不要着急。中也摘下帽子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一个召回令代表不了什么,即使这份只有首领才能特批的召回令无论怎么看都是太宰的口吻字迹……
褚色的头发被越揉越乱,甚至一不注意还拔断了两根。中也才回神似的停下了手。
“总不可能是最坏的结果吧。”中也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从圆形的机窗望向外边的天空。
透明的,一尘不染的玻璃,映照着中也的脸,也映照着外面黯黑的天空。
出于地平线上的一束光,破开笼罩着横滨的夜晚。
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七分。即将破晓。
中也站在通往首领办公室的电梯里,从能够俯瞰街道风景的玻璃窗向外眺望,高于他视线的建筑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但电梯仍没有停下。
然后,坐在首领专属的办公椅上的少年,打破了中也微末的幻想。
“欢迎回来,中也。”太宰望着中也,微笑的说着。
中也看着这样的太宰,有种微妙的令人烦躁的错位感,他的打扮和平日里截然不同,搭在肩上的红围巾和偏长的黑色大衣都给中也一种仿若森首领就在眼前的错觉。
但是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中也皱着眉头问道。
太宰伸手挥退了守在旁边的护卫,离开的护卫带上了门。
于是,偌大的办公室内似乎就只有中也和太宰两个人了。
照明用的烛火在黑色的房间里摇曳。
“如你所见,中也。”太宰十指交叠,手肘搭在桌子上的,他收起笑容,语调毫无波澜的说道,“森先生遇刺身亡。在临终之际把首领职位交给了我。”
“魏尔伦在首领出行时进行了暗杀,因为这次出行是秘密的,现在首领死亡的事情暂时没有被外界知晓,但只是暂时。”
是魏尔伦干的?魏尔伦刺杀了森首领?
中也盯着太宰的眼睛,声音冷的像是混入了冰碴子。
“哈,森首领被杀掉了……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然而太宰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宛如一潭死水,甚至比这更加虚无深邃。
下一秒,中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了太宰面前,“哐当”一声,点缀着丝绸装饰的古董靠背椅翻倒在地上,太宰的背部磕到了椅子靠背的拐角处,传来一阵钝痛。中也扼住了太宰的咽喉。门口闻声的护卫推开了大门,数十把连发式机枪对准了中也。
然而中也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这就是你的计划之内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对首领的死一无所知吗?”中也锐利的注视着太宰,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声音透露着十足的恼火。
“咳咳……你们兄弟俩还真像啊。”太宰微笑着说着,声音因为咽喉被扼住而有些沙哑。
然而即使生命受到威胁,肌肉因为求生的本能而收缩,太宰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从无法透出任何光源的鸢色眼睛,到更深层次的灵魂,都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中也的所有行为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肺部空气急剧减少,太宰连咳嗽都很难做到,却依然在用几乎听不清字句的声音说道:
“我很希望就此可以获得我想要的……但是不行,中也。我不能死。”
“你不能杀掉我。并且,中也和黑手党我都不能失去。”
出于一种难以形容的错愕,中也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你……”
——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是太宰吗?
中也张了张口,却连自己想要问什么都无法分辨,只是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光看着倒在地下的太宰。仅仅是一条红色的围巾就能让他变得如此陌生吗?
不,不是的,早在某一天起,太宰的行为就变得违和无比了。就像是突然而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掌控感,而别人只能完全无法反抗地接受他的安排。
“出去。”太宰开口道,是对门口持枪的护卫说的。
“可是——”一名护卫尝试说些什么,却被太宰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了。
“我说,出去。”
一瞬间的沉默,或者更短。持枪的护卫终于是安静的退去了,首领办公室又恢复了寂静。
中也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松开了。太宰从地上慢慢起身,因为肺部气压一时没有完全恢复而显得动作有些踉跄。
从办公室黑暗角落走出的一个人扶起来倒掉的椅子,又默默回到那个角落,是即使别人直到她在那里也会忽略般的不显眼。或者换句话说,是一个格外会藏匿自己气息的人。
太宰再次做回椅子上,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你到底想要怎样?”中也皱着眉头看着动作的太宰,没好气的说道。
“我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守护这个横滨。所以我一定需要港口黑手党,也一定需要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