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羌阙回应,他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32无非两样,为钱或为情
她在母亲回房那一刻,便下定决心逃离。既是心血来潮,也是刻不容缓。如果自己不摆出态度,那谁都不拿她当回事,他们将永远看不起她的决心,继而看不起她这个人。
现在想来,哥哥似乎一直刻意放任她成为废物。她并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他分明是看低了她。正因为看低,他才肆无忌惮地撒谎,隐瞒与尹夕朝的过往。其实坦白又能怎样?难不成她还能恨上他?她是成年人,有理性分析问题的能力。也许不坦白只是因为怕她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更何况,他一直对母亲心存芥蒂,那他对她的这份爱里,有多少是纯粹的,又有多少是为了报复。
母亲也一样,从不倾听她的心声,不愿体谅一下她的爱情,把她贬低到了尘埃里。即使有些话她认同,但以那样的方式,她又怎能甘心接受。母亲还一意孤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要把她培养成淑女,贤妻和良母,总之都不能是她自己。
这个时候她想找个人倾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陈羌阙。他总是处处为她着想,理智分析问题。她给他打了电话,没有聊得太具体,最后问,可以来接我吗?陈羌阙没半分犹豫就答应了。
她让陈羌阙把车停在花园后门外监控死角的位置。收拾好行李,带着橘子,在凌晨两点坐上了通往自由的车。
在寂静的深夜,她身披星光,从草坪上跑过,闻到青草的味道,还听到鞋子踩在草坪上发出的“嚓嚓”声,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在车上详细说了来龙去脉,陈羌阙并未安慰或者劝导,只问她有什么打算。昭昭说,我想自己出去租房子住,想独立,想暂时远离他们。
她告诉陈羌阙,她有一万刀存款,由插画比赛的奖金和杂志社的稿费组成。她问:“一万刀可以维持多久生活?”
陈羌阙说:“纽约生活成本高,我一个月生活费,省吃俭用最少也要七八百刀,还没加房租。”
“那够我租房子生活一阵,我会找份兼职。”
陈羌阙有些惊讶,本以为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可这分明是要自力更生。他不由得担心,昭昭怎么过得了一个月七八百刀的紧巴日子,她一条裙子也是1000多刀,她有将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的生活智慧吗?
可是他又暗自开心,昭昭在无限向他靠近,从另一个世界走进他的世界。
陈羌阙斟酌着说:“真的不跟你妈妈再好好聊聊?”
“我想跟她好好聊,可她不跟我平等地聊,还拿我当小孩子打发。”
陈羌阙握紧方向盘,又状似无意地问:“那你哥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我应该好好想想跟他的关系。”
陈羌阙心里生出些见不得人的欢喜,类似于看着仇人即将得报应的爽快,还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慰。但孟亦林不是仇人,只是情敌,还是给他工作的老板。他就有些不齿自己的卑鄙情绪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孟亦林的。
他说:“那等彼此都冷静了再好好聊聊,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我知道,我就是想独立生活。”她想过不被任何人的思维裹挟的生活。
“苹果跟王小李出去玩了,你先睡她们的房间。等苹果回来,你就睡我的房间,我可以睡客厅。”
“不了,你送我去酒店吧,我明天就出去找房子。”橘子在她怀里睡着了,她的声音也有些疲倦,但却异常坚定。
陈羌阙还想劝劝她,连他们都合租,方便互相照应,她怎么能单独一个人生活。
“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找好的,你难道一直住酒店吗?钱也经不住这么花啊。”
“那那住汽车旅馆就行了。”
陈羌阙没有立刻摇头否决,而是以客观角度为她分析利弊,“我觉得不太合适,只有郊区有汽车旅馆,你又不会开车,交通很不方便。而且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别还没独立,就出了安全问题。到时候他们更有得说了。”
她想了想也对,但还是要表明态度,“那要尽快找房子,我不能一直住你们那里。还有如果苹果回来了,我还没找到房子,我就睡客厅好了。”
“还是别了,让你睡客厅,那王小李和黎晖就不好意思半夜打赤膊上厕所了。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五个人住一块儿多热闹。”
昭昭笑了,“之前听苹果说,公寓多了她一个,房东太太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何况住五个人。我就尽量找离你们近的。”
陈羌阙只得妥协,他也没立场不妥协。其实他并不认为昭昭真会去找便宜的公寓住,于他而言,这只是大小姐为了散散心,给自己炮制的一场奇妙冒险。
他们一起回了公寓,没睡几个小时,刚到八点陈羌阙就起床了。他要参加早上的会议,没想到昭昭比他还早。他问她怎么不多睡会儿,昭昭正在用笔记本上网,说先在网上看好房源,下午就实地考察。
陈羌阙算是彻底了解她的决心,让她等着他中午回来,一起去看房。
于是他开完会,并且顺利忽悠完孟亦林,就离开了公司,往家里赶。
回到公寓,见昭昭坐在沙发上发呆,表情闷闷不乐。他忙问,怎么了?
昭昭无情无绪地说:“妈妈给我发短信,说我今天要是不回去,就告诉爸爸。”
陈羌阙心里一慌,问:“你怎么想?”
“我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