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等铺好垫子,摆好零食和啤酒饮料,三人悠哉地等到傍晚。人越聚越多,野餐垫一张挨着一张,毫无空隙可言,他们被围在人群中。孟醒热得脑门鼻尖浸满细小的汗珠,撒娇让昭昭给他扇风。
昭昭拗不过他,左右手来回倒腾给他扇。孟亦林说:“你惯他干什么,他没手吗?”
孟醒枕着昭昭的膝,悠然自得地说:“哥,那你给我扇扇。”
孟亦林喝了口啤酒,浅笑道:“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了。”
“你偏心,你昨天晚上给姐当靠垫。”他故意捅破这层纸,让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疑的气氛。话音刚落,昭昭用扇子盖住他的脸说,少说两句,心静自然凉。
他在徐徐的凉风中睡着了,可惜什么梦都没做。等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天与河呈青灰色,堤岸上已经支起很多流动小吃摊。他找孟亦林要了钱,跑去买章鱼小丸子与抹茶冰淇淋。
昭昭看他矫健地窜出去,高声嘱咐他小心。孟亦林将她散落在脸颊旁的碎发抿到耳后,“他精得很。”
“昨天我睡着了。”好像在给自己找借口。
“肩膀都被你压僵了。”
“那你就该摇醒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摇你,睡得跟”
昭昭用扇子挡住他的话,再接过那半句说:“你才是猪。”
孟亦林被扇子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笑眼,像个多情的刺客。
“只有死人,装睡的人和猪摇不醒,你选一个。”
昭昭给了他一记不与小人论长短的眼神,侧过身抱住膝很认真地发呆。她等着天空表演,烟花却迟迟不来。
在孟亦林眼里却是无限憧憬的少女姿态,像在祈祷着什么。孟亦林接过扇子给她扇风,“听你妈说你申请了学生宿舍住,为什么不住公寓?”
“宿舍挺好的,两人一间,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一个人住公寓太空了,我害怕。”
她急着独立,想过一段不一样的生活。
孟亦林说:“那公寓空着也是空着。”
“就晚上睡个觉,我何必东跑西跑,我又晕车,还是住宿舍方便。”
“你现在也会精打细算了。”
她扬起脸看他,“陈羌阙靠奖学金,靠打工都能自己付生活费和学费,连你也开始赚钱,我感觉自己有点失败。”
“什么叫连我也赚钱,你不仅看低自己,也看低我。时间还长,你怎么知道以后你不比陈羌阙赚得多。说不定以后我还要你养。”
昭昭笑了,“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忽然耳边炸起破空的“咻”声,一枚桃粉色烟花在夜幕中轰然绽放。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孟亦林在她耳边说:“快许个愿。”
她闭上眼许愿,愿望跟着烟花一同升空,她感到额上落下一枚温软的吻。
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睁开眼,烟花映进瞳孔里,化成万千星子。她不敢看哥哥,怕忍不住扑向他,就像小熊扑向春天的蜂蜜罐。
孟醒回来了,一屁股坐到他们两中间,把抹茶冰淇淋递给昭昭。
昭昭问:“怎么没有哥的?”
“不给他吃,他没给我扇风。”俨然忘了钱是哥哥掏的。
这时音乐响起,堤坝上的音响放起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专为烟花伴奏。当唱至高潮,唱到
“i&039;llrebertolove
youtaughthow
youarealwaysgonnabetheone”,
数朵烟花齐放,点亮夜空,又投射到江面,光彩在水中流动闪烁,如同一条流光溢彩的银河。
没有人比他们更会营造浪漫,昭昭被这氛围感染,不禁眼眶湿润。忽然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柔软干燥,将她整个手都包住。她贪恋这个时刻,情不自禁与他十指相扣,他们知道在孟醒背后,什么秘密都可以藏起来。
他们在机场分别,孟亦林带着孟醒回国,昭昭独自飞美国。临行前,孟亦林把公寓钥匙给她,让她没事回公寓打扫,有事找易礼帮忙。
昭昭问:“你什么时候来纽约?不是要继续读ba吗?”
“不确定,要先把这里的工作处理好。”
昭昭有些郁郁寡欢,之前分开两年多,以为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现在分开又开始不舍。百年修行毁于一旦,真不应该。不应该也管不住自己,戒瘾本来就难上加难。
她说:“你好好照顾自己,请个做饭打扫的阿姨吧,别因为忙不吃饭,我比你会照顾自己。”
孟亦林却说她才最不让人放心。第一次独自呆在美国,学校宿舍又在布鲁克林,让她最好白天晚上都别瞎逛。特别是晚上,他说,晚上的纽约就是哥谭。
昭昭嘴里答应着,只觉得他太小题大做。
09纽约,纽约
昭昭复学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同寝室的室友朱苹果。比她小两岁,身材高挑,拥有玲珑有致的曲线,一头红色长卷发,漂亮得十分泼辣。性格也如其名,甜得卡蹦脆。
刚进宿舍,朱苹果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左一句“nicetoetyou,”右一句“chese,japaneseorkorean?”看到亚洲面孔,先问这三个国籍,她误以为苹果是自小在美国长大的华裔。
当朱苹果得知她是中国人,立刻蹦出标准普通话,老乡啊。苹果介绍自己,青岛人,英文名julia,本来想叫apple,可是听说这名字在美国会特土。连珠炮似的介绍自己,让她应接不暇。
苹果虽跟她读一个专业,两人方向却不同。一个想做动画,一个想做绘本。即便如此,共同话题倒是挺多,都想用绘画的方式讲述天马行空的故事。她们两相处融洽,天天跟连体婴似的一起上课吃饭,下课后才分开。但苹果下课时间属于男朋友,有时深夜回,有时不回,昭昭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睡。她在这时觉得哥哥有些言过其实,纽约的夜晚充满迷情,并不只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