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还好,象征性督促,一人一年一钱,女子哥儿十八,男子二十后税会越来越高,交不起的可以选择不交钱,边由当地府衙强行互配。
有的男子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但女子哥儿一般情况下,就……一言难尽。
很显然,李沐不属于会等着被强行盲婚哑嫁的那类。
李沐,好像十七了,沈泽安想着看过去,正好和忍不住又看向他的人对上视线。
眼睫颤了颤,沈泽安捏紧了手,露出个清浅的笑,好看极了。
商量(有改动)
众人嘈杂一阵后,里长终于赶来了,李沐才像是被视线烫到一样,慌忙的挪开眼。
沈泽安见状唇角笑意扩大,又在风里咳了两声,朝向人群走去。
里长紧赶慢赶,刚刚赶到,眼瞅着这局面还行,至少没打起来,神情松快了点,捋了捋下巴的胡子迈步走过来。
王氏在地上也是坐不住了,甫的一见里长来,立即爬起来扑到里长面前:“里长啊,可要给我评评理,这别村的哥儿都敢欺负到咱们村头上了。”
里长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事情的大概了,他略过王氏直接看向李沐:“你说有李氏写给你的欠条?”
“诶……”王氏忿忿不平,却不敢惹到里长,只能兀自忍下怒气,狠狠瞪了高大哥儿一眼。
“嗯。”李沐没多废话,直接把欠条掏出来递过去。
里长拿着欠条细细看了一遍,对着李沐说到:“李家……小子啊,这欠条是没问题,可这拿地抵债是不是有点……”
李沐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开口刚要说什么,就被一旁的王氏火急火燎的打断。“里长,这怎么成,地怎么能随便抵出去?我不同意。”
被当众顶撞顶撞的里长有些不快,虽然他也是这意思,但是,“这是沈家的债和地,怎么做自然是问安小子的意思,你急什么?”
王氏有些面色讪讪,不敢再触里长的眉头,眼睛一转,面色委屈的看向沈泽安,“安子啊,伯母也是为你好,田地可是命根子啊,哪能轻易给出去。”
站在人群外的沈泽安一下子成了视线的焦点,他面上还是那副病弱好拿捏的样子,“我知道,可是,欠了那么多钱,不拿地抵,怎么还?”
王氏一时间答不上来,支支吾吾的:“总有办法嘛,你有童生的功名在身上,怎么会没法子赚钱。”
还不还得起本就不是她关心的,她就是想占那地,沈泽安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是真便宜了她。
沈泽安已经有些厌烦了,何况他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不再忍耐,撕心累肺的一阵咳嗽之后,沈泽安趁着这个安静的空档开口,
“我这病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哪来的力气伺候田地?况且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吃饱尚且困难,管那些身外之物作甚。”
沈泽安看向里长,“就用地抵债吧,剩下的,怕是也要卖了,劳烦叔公帮帮我。”
里长看着沈泽安这样也是心疼,这么说也是同村人,沾亲带故的,要说这安小子人聪明,就是被身体拖着,他父母也是好的,就是……
“诶,行,你想清楚了叔公就帮你把这地契办了。”三言两语便定下了章程,只留王氏傻眼上火。
“里长,这”
话没说完,里长便看向人群中默不作声放任的男人,开口呵斥道:“沈大壮,管管你媳妇!”
“诶诶。”人群中被呵斥的中年汉子见没占到便宜,有些不甘心,又不敢驳里长的面子,只能急忙出来拉住王氏。
见王氏还是不甘心,沈大壮看了看走远的众人,一巴掌拍在王氏胳膊上,低声道:“你以后在村里不办事了?不过了?”
这边,两人到了里长家里坐下,里长媳妇给沈泽安和李沐倒了两杯温水,沈泽安缩了缩手指,开口道,“谢谢婶子。”
温热的水顺着口腔滋润喉咙,沈泽安感觉干痒的嗓子终于舒服些了。这过的什么日子,别说吃的,原主病死在床上连口热水都没有。
他垂下眼,神色黯然,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分阴影,显得白愈白,黑愈黑,落到李沐眼里有些脆弱惑人。
“你两看着。”里长扣了扣桌子,“你娘之前欠了十五两,两成利,两年下来是二十一两六钱。”
“两成利?”沈泽安心中一惊,那么高的利息,这简直高利贷啊。
里长没说话,只把那欠条推给沈泽安看,说实话,其实这利息虽然高,但也比向钱庄借好多了,要是向钱庄借,怕是现在,沈泽安就得收铺盖从家里滚出来了。
沈家自从沈父病重后,入不敷出,再加上他病重,时时刻刻在喝药,还要念书,家中的田地早就开始变卖了。
一直到两年前李氏也病了,实在拮据,那时候谁敢借钱给他家,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李氏一咬牙,权衡一番,找李沐借了,李沐虽说是个哥儿,却是个有本事的,比起那钱庄,好歹有几分良心。
“你家的田地,如今还有水田三亩,旱地三亩半。你娘留着的都是肥地,水田一亩十二两,旱地一亩十两。”里长在旁边慢悠悠的开口。
一亩水田,一亩旱地,抵债刚好,可,之后呢,这揭不开锅的日子怎么熬,且不说种地收成慢,单说他这身体,真的熬得过这早春吗?
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子弟又怎样,在这里可以当父亲的年纪的他,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大孩子。
良好的教育,家族的培养,教给了他很多,却从没教给他独自一人在异世,要怎么从这种天崩开局中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