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诱惑就很大了。
周县令皱眉问:“此事可有成例?”
“此事现无成例,只是在下想,若是县尊大人肯开先河,众县必效仿之。日后那些不肯枉法治罪的官员,倒是便有成例可遵循了。”
好一顶高帽子,好一记马屁。
朱县尉心中不豫,但看众人眼睛都在放光,又不好直说,于是冷笑道:“二百两,买一条命,划算得很。”
“那就三百两。”师爷接了上去,“再多,就违背诸位老爷爱民如子的衷肠了。”
彼时物价低廉,三百两已是不小的数目,县城里不大不小的二进宅院,也是买得起一二处的了。
若是再多,里头多有几人付不起凑不出,那时才烫手,不好处理。
三百两,那就是六千多两了,还是那句话,堂中现坐着六个人。
就算县令要多分点,那众人也少不了好处哇。
朱县尉心中自是不愿同意,但他环视一圈,已是明白,今日胳膊拧不过大腿了!
于是吵吵嚷嚷间,此事定了计。
众人议定,牢中现在在押未定嫌犯23人,每人交3oo两保银可开释。
周县令现了牌子,命衙役分头向各家去通知。
待送信的人去了,里头还未散去。
这六千多两的银子收来,又不可能入库,又不可能实分,当然是拿来做了各处经费,用做公事开销。
县丞、县尉并主薄、典史与三班六房的,突然都有些捉襟见肘的事需得县令大人裁度支援。
一时也不能全闹明白,最后只定了由各处报了明细上来,由方师爷拟了条陈,再报县令大人示下分派。
今日一事,是周县令自到蓉县赴职以来次施展,喜得下衙以后由方师爷陪着喝了两壶。
朱县尉虽心中不豫,但方师爷私下与他沟通至少于他分润一千五百两用作公务,倒也作罢了,再有他也明白,他虽是地头蛇,众怒也犯不过。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日就让姓周的一局了。
方师爷陪过周县令回房,将随侍的童子正儿叫来,命他立刻赶路往季家村去一趟。
他将一个织锦荷包交于正儿,“你到了季家村,只打听季仁家里,交与他家人便是。”
虽是没头没脑的话,正儿并不敢不听从,只是小心的问道:“小子这样黑灯瞎火的夜里赶去,只是送一个荷包,万一来应门的是当家汉子还好,若是哪个婆娘开门,小子该怎么说才是。”
方师爷听得笑起来,轻踢了正儿一脚:“叫你好些学字明理,整日里却只顾油嘴滑舌。这样,你拿去,只说是季宁的故人送来,要交与季仁便是。”
又把了些铜钱给他:“赶夜路的马儿需得多喂些草料。”
正儿喜得眉开眼笑,浑不意自己挨了骂,接过铜钱揣在怀里,推门叫了车马便去了。
方师爷望着他的背影渐渐融于夜色,心中慢慢松快起来,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才转身到长案前坐下,摸出一本地域志翻起来。
好半天才阖书叹道。
“季兄,陈某不才,只能帮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