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听后转身朝外走:“我去找东西。”
老狗一直站在门外,看秦孝出来跟了几步,又折回门口伸头朝屋里看。
李老头的院子秦孝最熟悉,哪怕现在大变样,秦孝还是很快找出两根窄长木板和几根捆东西用的破布条,交给元京墨为李老头的腿做固定。
固定腿的时候李老头咬着牙没心思说话,元京墨一边捆一边和秦孝告状,说完李老头不愿意去医院又说李老头不让他叫救护车。
“还让你蹬三轮送他去诊所呢。”
秦孝一只胳膊撑着李老头上身,一只手伸长给元京墨帮忙,听到这儿没商量地说:“去医院。”
元京墨埋头给布条打蝴蝶结:“就是就是。”
定了去医院,但没按元京墨起初想的叫救护车。
先前李老头说让秦孝蹬三轮的时候元京墨还坚决反对,这会儿秦孝说伤不紧急的话他骑三轮车送,元京墨眨巴眨巴眼就答应了。
李老头阖着眼,鼻孔朝天直哼哼。
这种四肢部位的骨折只要固定好,在送医时间上没那么紧急,镇上最常见的烧油大三轮或者拖拉机跑得快但也颠得厉害,反而不如脚蹬的三轮车合适。
救护车当然是最稳妥的,可想想李老头心疼钱那么厉害,只怕救护车来一趟得吃睡不香好些天。
秦孝到正屋去拎了床厚被子出来铺在三轮后斗,接着去小屋里把李老头抱出来,元京墨护着伤腿紧跟在旁边以免磕碰,张成远远看着俩人“啧”一声,伸手拽了下绳把灯关了。
老狗喉咙里不停发出声响,试了几次才撑着轮子用前爪扒住车斗,但至多到这个程度,它腿已经没了力气,跳不上去。
三轮车小,如果正常坐着还能有点空,但现在铺着被子李老头半躺在里边,车斗塞得满满当当,没有多余地方。
秦孝把老狗爪子拨下去,隔开元京墨:“你去前边。”
元京墨扶稳车把,秦孝在后边推。大门口有道带小坡的门槛,怕颠着李老头的腿,秦孝直接把三轮车后边抬了起来。
李老头的大门不宽敞,但进出这辆三轮车原本绰绰有余,可没想到老狗忽然从后边出来跟着三轮车往门外钻,正正卡在门框和三轮车之间。
秦孝停下步子,继续往前或者放下肯定得挤到老狗,往后退更不行,门外就元京墨一个,担心老狗先窜出去把人吓着。
“张成,”秦孝偏头叫人,“搭把手。”
张成还以为这个“搭把手”是秦孝抬不动了让他帮忙,过来想上手才知道是让他弄狗。
比划着试探了几个角度下不了手,张成直接放弃:“它又不听我的,扭头给我一口咋整,你让元京墨叫它回来。”
李老头听见声颤巍巍睁开眼,胳膊撑着车斗边虚虚在老狗头上打了下:“去,回家去!”
元京墨在旁边因为李老头的动作不自觉“哎”一声,见老狗夹着尾巴往回退于是没说话,赶忙扶好车把和秦孝配合着把三轮车弄到路上。
秦孝稳稳放下后斗到前边去接元京墨扶着的车把,问了正准备走的张成一句:“你有急事吗?”
“啊?”张成一愣,接着说:“我可不会骑这种三轮车。”
元京墨反应过来,从秦孝身后探出半边身子:“你要是没急事的话能骑电动车送我去医院吗?三轮车坐不下。”
“……”
张成看看俩人:“昂。”
秦孝蹬三轮车很稳,张成慢悠悠跟了一段就耐不住性子,拧油门骑出去一大段,停下玩会儿手机,等秦孝载着李老头超过来,再收起手机一口气骑出去大段。
这么来回超了三四次,快到镇医院的时候元京墨催着张成别等,先到医院试试找医生借担架。
张成加速直接骑到医院里边的病房楼门口,元京墨说得去另一个门口,要先挂号。镇上医院不太大,两个楼门口之间没多远,元京墨说完想下车,脚刚沾地电动车就提速到了门诊楼。
中间还单手骑车接了个电话:“妈,咋了?知道知道,这就回去。”
元京墨从后座下来:“谢谢啊。”
张成白眼翻上天,一拧油门冲出去:“你可得了!”
秦孝和李老头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已经抬着担架出来了。
元京墨对摔倒的始末、程度都清楚,除了最严重的右腿,肋骨估计也有裂缝,除了这些还知道李老头有哪些慢性病,于是一直跟在穿白大褂的医生身边,有问有答。
医生听他说病症熟练,看着年纪又小,开拍片单子的时候多问了几句,听旁边医生说才知道他是镇上元大夫的孙子。
“难怪了,我还以为你是病人的孙子,元大夫也是热心肠。”
元京墨笑笑,谢过医生就拿好单子跟着去拍片。
他心里清楚李老头什么情况,知道得做手术,前前后后一应事都有底。给李老头解释、劝李老头住院、和医生商定最佳处理办法,全程是元京墨主导着弄好的。
秦孝只负责交钱,他习惯随身带一些。
“还好你带钱了,”元京墨坐下拍拍旁边的空凳子,“过来先歇会儿,李爷爷的骨折情况比起来不算特别严重,明天消肿就能动手术。不过得好好养段日子,老人最怕摔,容易骨折康复也慢,养不好会影响走路。”
刚才医生说李老头很快出来,歇不了几分钟,何况秦孝也不觉得累。但他没说什么,过去挨着元京墨坐下了。
“我打电话让我妈多做点饭,等会儿我回去带来,咱们一块儿和李爷爷在病房吃吧?”
元京墨说着转头看秦孝,秦孝没立刻回答。
他定定看着元京墨,几乎像是要从元京墨脸上找出什么,可再深入些又会发现,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探究或诉求。
他只是在看元京墨。
“嗯,”秦孝缓缓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