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堂屋,她看到两个站着的男人,顿时咽下后面的话。
一个人是陆阶,另外一个人背对着她,身材瘦削,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
林半夏以为是陆阶的朋友,继续往前走。
可刚走两步,她整个人如同冰雕,再也迈不动步子。
这个背影……
是他吗?
她浑身的力气被抽光,手提包顺着手腕往下掉也没发现。
她看着那个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她从未忘记,但无法再回忆起来的脸。
温和如秋水的眸子,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先笑,最后是两人看着地方笑。
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是肆意忘我的少年,是分道扬镳的青年。
林半夏千万次猜测见面时的场景,她想,她一定会很丢脸的掉眼泪。
一颗一颗,接着再也控制不住,成为瓢泼大雨。
可真正见到时,她眼睛干涩到不行,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心里暗叹一声,人啊,设想千万次,等真正到眼前,又拿出另一副样子。
黎时晏瘦了好多,羽绒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眉骨高耸,脸颊凹陷进去,这几年,看来他也很辛苦吧。
两人对望的过程中,一旁的陆阶沉着脸,视线在两人身上不停来回。
“夏夏。”
黎时晏缓慢地出声,发出两个情绪万千的音节。
声音不大,甚至没什么中气,可林半夏听到这个声音,耳边却轰鸣了一下。
上一次这么唤她是什么时候呢,那时的两人对世界和未来都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林半夏的嘴唇动了动,站在原地,向对方颔首。
“时晏哥。”
黎时晏听到这一声,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这个称呼方式,就隐隐暗示着什么。
他不愿意再想。
陆阶靠在桌沿边,视线落在林半夏紧握的双手上,和躲开的眼神,就明白两人肯定不是普通邻居那么简单。
他看着两人不说话的样子,心里更加心烦意乱。
这什么意思,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上他家演琼瑶剧来了。
他把手里的杯子一放,桌面发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声响。
“上楼把包放下吧,晚饭马上好。”
陆阶单手插兜,淡淡出声,随意就把一室的寂静打破。
黎时晏仿佛回过神来似的,手忙脚乱起来,眼睛不敢看林半夏。
只是说,“看我,都忘了你还没吃晚饭……”
顿了顿,又说,“夏夏,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几年不见了,黎时晏已经猜不出林半夏的心思,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从前的旧情。
他明白,一切一切,都太迟了。
林半夏的双脚好像粘在了那块地砖上,竟半点也迈不动。
她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黎时晏偏过头,实在不愿意看两人如陌生人的样子。
他单肩挎着背包,慢慢经过林半夏的身边。
停顿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陆阶皱着眉头,看够了这出苦情戏,心里哪能得劲。
正想出言嘲讽挖苦几句。
但又注意到林半夏低落的情绪,心里揪了一下,强自忍耐了下去。
他走过去将林半夏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面我已经醒好了,等会吃点热的,暖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