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起身回礼,讥讽道:“萧四爷好手段。”
萧煜挑眉,倒也不否认。
沈映蓉道:“你把我‘请’到这儿来,就只为胁迫吴阅?”
萧煜摇食指,大言不惭道:“我是为炫耀。”
沈映蓉:“……”
萧煜一本正经道:“你拿吴阅做挡箭牌,现在我把他给拆了,他为保前程,定会自主与你和离。”
沈映蓉盯着他沉默。
两人之间无硝烟的战场全在吴阅身上,如今那人受不住选择了趴下,逼得她必须亲自去面对接下来的困境。
萧煜走近她,眼里难掩兴奋,故意道:“你一定很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映蓉不屑道:“用权势欺压,无非是你萧四爷的惯用伎俩。”
萧煜冷哼一声,轻蔑道:“就他那缩头乌龟,我用得着权势欺压?”
沈映蓉没有回嘴,知道吴阅的尿性。
萧煜自得道:“你掌管吴家的中馈,心里头应是明白的。
“入了官场的人,哪能清白干净呢?
“我只略施小计,他就招架不住,像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你猜他接下来是保你还是保自己?”
沈映蓉:“……”
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只知道吴阅领的俸禄极少,平时也没拿什么钱银回来,其他的很少过问,因为每每提及,他就会说妇道人家不懂。
并且在公事上他很少提及,认为妇人目光短浅,听了也评不出什么来。
萧煜道:“吴阅保不住你,惠娘你迟早得随我进京。”
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笃定的眼神,沈映蓉的心里头其实有点发慌。
她努力镇定,试着跟他沟通,“你为何非得跟我过不去?”
萧煜:“我仔细想过,你求我放你一马,那谁来放过我?”
沈映蓉:“……”
萧煜:“你同我回京,倘若我俩真的不是一路人,我答应放你回来,如何?”
吃过一次亏,沈映蓉才不信他的鬼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不会与你进京的。”
萧煜颇觉无奈,“万一我是你下半生的良人呢?”
沈映蓉被这话气笑了。
见她发笑,萧煜不高兴道:“你笑什么?”
沈映蓉现实道:“倘若我是刚及笄的年纪,或许会被四爷打动,毕竟那时候的怀春少女最易受男人哄骗。
“可是四爷,我与吴阅成婚三年,过了我自以为快活的三年潇洒日子。
“那时候你若来哄我,我多半也会信以为真。毕竟公婆开明,丈夫疼宠,被娇养在后宅无忧无虑。
“可是现在的沈映蓉,她经历过丈夫背刺,从云端跌入泥泞,且又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陷入你们的争夺中,从未有人来问过我是否愿意。
“这世道便是如此,妇人家素来是没有选择的,她的意愿并不重要。
“现在你让我同你进京,离开我扎根的地方,去相信你萧四爷随口画的大饼。
“我且来问你,你若有闺女,在她刚被丈夫出卖,她转头就投入另一个只见过三两月男人的怀抱,你会不会摇醒她,别信男人的鬼话?”
萧煜愣住。
沈映蓉直视他的眼睛,眼里丝毫没有女子柔弱,剩下的皆是权衡利弊的理智清醒。
那种清醒,是掐灭曾经的天真与热烈换来的。
而眼前的萧煜,便是她的曾经。
她也曾像他那般满心欢喜,像他那般对爱情充满想象,毫无保留过。
就在十七八岁的年纪。
但现在她不行了,经历过婚姻的背刺后,她没有办法再去接纳信任谁,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萧煜久久不语,似乎有些触动。
沈映蓉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四爷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年长,且经历过婚姻,我们有着云泥之别,不是一路人。
“纵使我沈氏出身小门小户,却也有我的尊严,不愿意低人一等做他人妾。
“我不愿意进萧家的门户,也不想去攀附权贵,你日后会遇到许多才貌双全的女子,何苦非要把我逼到绝境才会善罢甘休?”
萧煜喉结滚动,回答道:“我没有。”
沈映蓉觉得他听不懂人话,再也不想费口舌,欲离开,胳膊却被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