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先醒的是沈瑾书。
他感觉自己的脸压在一片软肉上,而后颈上覆着女子的一只柔夷。
沈瑾书的瞳孔一点点睁大,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太后娘娘抱在腿上时,他猛地起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
容嫣在睡梦中被惊醒,刚睁开的一双眸子乌黑又迷蒙的,看了沈瑾书片刻后,才嗓音沙哑地开口,“快起来,沈帝师有腿伤,不能跪。”
“可是臣昨夜……”沈瑾书的额头触地,已经穿好的衣袍和墨铺散着,被外面洒进来的天光一照,泛着温润臣服感。
他想起了昨夜自己高热后生的种种,面色滚烫,心跳都要停止了。
“无碍,华神医也在,你只当哀家昨晚暂时充当了华神医的药童。”容嫣觉得自己裙子下的脚踝应该是肿了,一时站不起来,只能示意华良善去扶起沈瑾书。
沈瑾书见她很坦荡,若是自己再抓住不放,便显得自己心思暗昧了。
于是沈瑾书不再坚持,坐起来后去拿一旁的水和干粮,“太后娘娘先吃些东西吧,想必摄政王很快就来了。”
一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容嫣忽然又感到心口一阵抽搐。
那种疼痛让她的脸色陡然苍白,许久才缓过来,接了水和干粮。
不过她担心赫连逸和赫连祁的安危,自然是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只喝了一点水,润着干裂苍白的唇瓣。
沈瑾书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在容嫣没注意的情况下,看了容嫣好几次。
昨夜的画面冲击在脑子里,让他神魂都震颤着。
尤其是他注意到身侧的草药碎渣时。
沈瑾书心里大惊,起身扶着山壁,用一只脚慢慢挪到外面,然后看到了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那片草药。
刚好华良善跟了过来,沈瑾书喉咙紧问了一句,“那草药是太后娘娘采的?”
华良善也看到了草药的生长处,神情同样震惊,“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一脚就踩空,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
沈瑾书问出来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真正听到后,心里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年轻貌美的太后娘娘。
她依然仪态万方。
即便碧色的裙子脏污,有几处破了,但朝阳洒在她身上时,她还是那么端庄从容,脸庞熠熠生辉,伴随着这山间壮丽的风景,让人有种惊心动魄感。
那一刻沈瑾书屏住了呼吸,失神间久久地看着。
直到风行云一行人的到来。
容嫣立刻看过去,听见了风行云回答沈瑾书的话,“本来打算昨晚就过来的,但摄政王身受重伤,属下不得不先安置好摄政王……”
昨天赫连祁碰上找来的他们后,终于支撑不住,如高山倾塌,伟岸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而后陷入昏迷,伤口炎引起了高热。
本来风行云想守着赫连祁的,但赫连祁人都烧糊涂了,还在喃喃地念着去山洞里接容嫣。
人没死就好,容嫣松了一口气,起身后扶着山壁,一瘸一拐地走到风行云面前,“逸儿怎么样了?”
风行云的脸色特别冷,甚至还不顾尊卑嗤笑了一声,主子被她害得身受重伤,且掉下悬崖,起高热昏迷不醒。
可她竟然丝毫不关心。
风行云替自家主子感到愤怒又不值,态度很差,阴阳怪气地回着容嫣,“没死。”
“我们哪敢动天子啊,只有天子和太后娘娘要我们命的份,我们还得跪地喊一声谢主隆恩。”
“风统帅。”沈瑾书难得沉下脸制止了风行云,注意到容嫣的一只脚没有着地,便想到应该是为他采药时受伤了。
他心里一阵自责,还有不应该生出的心疼,胳膊下意识伸出去搂容嫣。
容嫣蹙着眉避开,只把手压到沈瑾书的臂弯上。
沈瑾书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冒犯了,耳根一红,垂下眼,为了配合太后娘娘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身高,他俯身用胳膊支撑着容嫣。
“太后娘娘便交给属下吧。”护卫中的一名女护卫,在风行云的示意下上前,握住容嫣的胳膊,转了身便把容嫣背了起来。
*
两个时辰后。
容嫣和沈瑾书分开,被送回长乐宫后,接到命令的太医院院使,早就带着女医官等着了。
容嫣被女医官揉着一只白得泛光的玉足,隔着床帐吩咐院使,“哀家只是扭到了脚踝,不算太严重。”
“王院使你带几名御医去摄政王府,这几天就不要回来了,直到摄政王伤好为止,还有逸儿那边……”
迎雪低声禀报:“太后娘娘不用担心,幼帝并没有受伤。”
“他昨天就被容指挥史送回来了,毫无损不说,且没有受到惊吓,今日按时上了早朝。”
容嫣闻言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洗漱后吃了一些东西,她先睡了一觉。
结果不断做梦,醒来也失了理智。
她在榻上蜷缩成一团,不够,还是不够。
容嫣身上都是汗,难耐地吟叫着,被折磨得满脑子都是过去被赫连祁疼爱的画面。
她最终还是拿起枕头下放在盒子里的角先生,当做是赫连祁,抖抖索索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