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沉渊阁里,被陆伯渊甩开,跌落在锦被间的卫若娴,声音凄厉的又哭又笑后,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骊珠的声音,她呼吸一顿,陡然急促了起来--
“沈骊珠?
“沈骊珠竟然没有死?!"
那么,她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算笑话吗?!
刚生产的妇人身体虚弱,经不得大悲大喜的情绪起伏,卫若本就是经历了一夜近乎难产才生下这个孩子,又被陆亭遥一剑所伤。……
此刻骤然得知骊珠没有死的惊怒,令卫若娴身下一阵痉挛收缩般的疼痛,“啊。。…”
锦被之下,被鲜血尽数染红。稳婆瞥见那不断溢出的浓艳粘稠的血,瞳孔骤惊,失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夫人血崩了--”
不怪她惊声。
产后血崩,意味着只有一个结局--
死。
害人者,最终也丧命黄泉。
最后,骊珠神情恍惚,在陆亭遥死后的那段记忆,有一度是很模糊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沉渊阁回到的风雪轩的,只隐约记得陆夫人猝不及防地冲上前来,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骂她红颜祸水,害了她儿子。
很快,陆夫人就被陆伯渊和浅碧、书砚、朱弦拦住。
前者眉眼沉痛地道:“母亲,那是阿遥拼尽性命也要护着的人,阿遥现在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对待她的妻子,是想阿遥死不瞑目吗?!"
陆夫人也对长子陆伯渊又踢又抓又挠,失去了一惯的雍容端庄,口中满是怨恨之意,“都是你,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这个沈骊珠!陆伯渊,害死你弟弟,也有你的一份!
而朱弦,在陆夫人越过陆伯渊,想要再次上前撕打骊珠时,突然抽出袖中剑,银光映上她冷艳眉眼,“陆夫人,我怜你丧子之痛,但是你想要伤害骊珠小姐,得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回过神来,张开手挡在骊珠身前的浅碧,忽然怔怔地望着朱弦。
那眼神,就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她泪眼模糊地想道,朱弦必不只是被小姐买回的、卖身葬父的弱女子那般简单。
陆伯渊也深凝了朱弦一眼,他也跟浅碧同样的想法,但,此刻却无心计较了。
阿遥,他的幼弟,那般惊采绝艳的枕玉公子,却为何被上天薄待?
陆伯渊忽然又想,不,或许上天已经足够眷顾阿遥了,叫他诗词惊艳,丹青绝笔,容貌风姿占尽风流。。。
这样的人,似乎本就不该是世间所有,所以他早早天折。
阿遥他…
应是回天上去了吧。
人间九重阙,天上白玉京。
本是谪仙,举世污浊,便……
不如归去。
沈骊珠也隐约只记得,有谁想从她这里抢走阿遥,她誓死挣扎,谁也不让。
浅碧跪在她身边,哭着求,“小姐,二公子已经。…去了,您就让他安心走吧。
后来,她脖颈后面一疼,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骊珠,我走了,来世再见。……
那道熟悉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柔缱绻,浅暗的四周唯有一道光似照亮来路朦胧,她追着那道琉璃白衫的背影,眼见着他越走越远,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阿遥,别走,等等我…。“回去吧。”
回去吧骊珠,这不是你该走的路。
沈骊珠浑身一震,从梦中惊醒地坐起来,她已回到了风雪轩,床与间分明处处沾染着那芝兰青桂的气息,身畔却再无他……
“小姐,你醒了。”浅碧进来,眼睛仍旧是红肿的,唇边连勉强扯出个笑都做不到,“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定是饿了吧?您许久都没有吃东西了,沾不得油腻荤腥,我叫小厨房做些淡粥小菜,生病的人胃口不佳,喝白粥最好了…
浅碧嗓音沙沙哑哑的,带了丝迫切,努力想要转移开骊珠的注意。
沈骊珠却打断了浅碧,下床抓住了她的衣裳,“阿遥呢?
浅碧喉咙吞咽了下,一字一句皆是艰涩的哽咽,"……小姐,二公子他已经入殓
沈骊珠陡然松开浅碧的衣袖,夺门而出。
她泼墨般的美丽长发披散,青丝未绾,鞋履未穿,赤足踏在覆着细雪的冰冷的青石路上,在许多震惊的眼神注视里,一路来到挂满素白的灵堂。
那里,有只墨色棺椁。
那墨色极浓,在满目惨淡的白里,浓烈得令人心惊。
棺椁前面立着牌位,上书一-
【陆亭遥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