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郁花的花粉融于体液中,有腐蚀的作用,威力不压于石灰粉倒进眼睛里。
顾筝是对准了黑衣人的面门,那个时候的他只怕痛不欲生。
是顾筝一个人将穆云峰和翠喜给拖下山的。
她的脚踝被扯得脱臼,又被她忍着疼硬生生地接了回去。
天边闷雷滚滚,狂风大作,雨点不一会儿便倾盆而下。
顾筝蹒跚地走在山路间,她用绳索和藤蔓编织了两个单架,一人拖着他们俩下山。
翠喜伤得很重,但还有气息,顾筝先折断了箭矢,又给她做了紧急处理。
回过神来时,已经瞧见穆云峰怔怔地坐在那几个黑衣人旁边。
刚从悬崖爬上来时,他们原本还想要拷问一番,至少要问明这背后的主使。
可这些黑衣人明知逃脱不了,又动弹不得,在他们爬上悬崖时就预感了自己的命运,纷纷咬毒自尽。
穆云峰面沉如水,连顾筝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将他手臂的伤简单处理,一拖二地下了山。
顾筝原本力气还行,一拖二虽然有些累,但力气还跟得上。
不过她先前本就受了惊吓,又在下山的过程中淋了雨,等到顾家的车夫前来接应时,她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阿筝!”
穆云峰脸色一变,从藤架上翻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只恨自己这般没用,连接住她都做不到。
“我没事……”
顾筝半眯着眼看向穆云峰,唇角还努力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穆云峰心痛不已,看着她那双被勒出道道血痕的手掌,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他原以为,只要蛰伏,只要低调,只要不去招惹那些人,再示敌以弱,他们就能放过自己。
可今天他总算明白,只要他不死,这些陷害和暗杀便永远不会停歇。
更何况还会害了他身边的人,他最爱的人。
“阿筝,我发誓……”
穆云峰心疼地将顾筝的手轻握,一遍又一遍地吹着气,他腥红的眼尾藏满了深深的戾气。
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如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就让那些人统统去死!
……
顾筝这一病陷入了昏迷中,她发烧了。
梦中她又回到了过去,她在罗家过得憋屈极了。
没有一儿半女傍身,丈夫不睦,公婆嫌弃,小妾刁难,可这些她都不敢写信往家里说。
她怕父母担心难过,毕竟大姐顾璇的去世已经让他们中年丧女,又怎么再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有的时候,顾筝真想一了白了,活着有什么意思,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若不是后来遇到了哑巴姑娘,若不是还有她做伴,她恐怕也熬不出来。
这日子太苦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永兴帝登基后的第二年,顾筝收到了大哥顾凯的来信,他说父亲在朝中受人打压陷害,还被下了狱。
顾筝心急如焚,归心似箭,顾不得收拾行礼就回了京城。
可惜也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收殓的人说父亲在牢里就畏罪自尽了。
母亲那个时候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听闻父亲的噩耗,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就这样撒手人寰。
顾筝失去双亲,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她强打起精神,想去查实一切,因为她不相信父亲会畏罪自尽。
父亲是那样英武伟岸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还不待她查证,就有人扭送了当时办案官员来府上告罪,说是几个官员沆瀣一气,对父亲屈打成招,着实是受了冤枉。
如今定北王已经将这些人一一问罪,还将他们阖族查办。
“定北王……”
顾筝当时微微一怔,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定北王是谁。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登门道谢,便远远地看见一辆青帷马车停在拐角,车内坐着一个黑袍男子。
男子五官深邃,气势凌厉,一双黑眸更是深沉如海,在与她目光相撞时,只微微颔首致意。
车帘被缓缓放下,顾筝揪紧了手中的帕子,一时之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