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周芷柠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打算先将函调表放进去,等休息时再送去军区。
可一打开,便在下面看见了一只被擦拭得一层不染的红檀木匣。
她怔怔看了半晌,往里摸了摸,又拿出一把小小的钥匙。
一打开匣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桩桩件件都与谭鹤州有关。
里面有每一年她生日,谭鹤州像是完成任务般一成不变送来的雪花膏。
还有订婚时,谭母送给自己的那只玉镯。
上辈子,她还记得那时候谭鹤州说过:“这是我方家祖传,只传给方家认定的儿媳。”
就因为这句话,上一世的她在突发急病需要钱却联系不上谭鹤州时,她宁可一晚上连吃八顿止痛药,将嘴唇咬的满嘴是血,都不曾想要卖掉这只玉镯。
可后来,只因为周婉儿说了一句:“鹤州哥,这玉镯真好看。”
谭鹤州连问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将玉镯送了出去。
周芷柠得知此事哭了一晚,他却说:“不过是个物件而已,难道比你们的姐妹感情还重要?”
周芷柠垂眸收回思绪,将那些东西都收起来打算丢掉,再将这玉镯还给谭鹤州,到时他想怎么送,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一打开房间门,却看见周婉儿回来了。
爸妈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家人温馨又和谐。
周母拍拍她的手:“婉儿,以后你要嫁就嫁老师和医生,这当兵的一出任务就半个月不回来。我可不想你受这样的苦。”
周强接话:“对,爸妈给你留了一笔嫁妆,再加上你姐的彩礼钱,绝不会让你婆家看不起你。”
这样的画面,明明周芷柠上一世已经看了几十年,心口却还是会觉得疼。
从小到大,周婉儿吃的东西最好,衣服最多,就连房间都是家里最大的。
父母总告诉她,妹妹比你小,你要让着她。
她让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让了出去……
周芷柠垂着头,悄无声息又关上了房间门。
翌日,周芷柠打算从供销社下班时,来换班的刘姐急不可耐将她拉到一旁,喜滋滋递给她两张白毛女的票。
“小周,一票难求哩。你拿去和谭鹤州同志好好增进一下感情。”
周芷柠看见那熟悉的剧院印章,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许多年后谭鹤州泛黄的日记——
?很可惜,看的第一场白毛女不是和真心爱着的人。】
想到这里,她将票推回:“刘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您还是留着和您爱人去吧。”
刘姐一脸看破一切的模样,道:“小周,和谭鹤州同志闹矛盾了吧?可别因为赌气,错失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说着就不顾阻拦将票塞进周芷柠的包里:“等你家谭鹤州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我。”
周芷柠眼看屋外的秋雨渐大,刘姐又是个事不达不罢休的性子,这才没再推迟:“多谢刘姐,那我先走了。”
顶着雨回到家中时,周芷柠浑身早已被淋得湿漉漉的。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餐桌上的谭鹤州。
谭鹤州看见她狼狈模样,蹙了蹙眉:“怎么没带伞?”
周母没好气剜了她一眼:“出门前我明明提醒过她,死丫头粗心大意的。”
周强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热情地给谭鹤州夹菜:“小谭,你别管她,难得来家吃饭,多吃点。”
周芷柠没反驳这两人的话,声音因淋了雨有些嘶哑:“你们先吃,我去烧水洗个澡。”
她刚进厨房,谭鹤州跟过来递上一块干毛巾:“赶紧擦擦吧,入了秋容易感冒。”
周芷柠看着他手里的毛巾刚要去接。
谭鹤州又开口:“这你妹妹让我拿的,她挺关心你的,你有时候也跟他们多交流交流。”
周芷柠听出他最后一句语气里的责备,垂下眼眸收回了手,随即自嘲一笑:“不用了,我全身都淋湿了,擦不干的。”
这时,周婉儿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鹤州哥,你别介意,我姐姐就是这样的性子,跟谁都亲近不起来。”
等周芷柠洗完澡出来,谭鹤州和周强、周婉儿正聊得热火朝天。
周强看见她便催促道:“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吃完把碗洗了。”
周芷柠看着满桌的残羹,却没有了一点胃口。
周强还冲谭鹤州得意道:“我们家大姑娘什么都会做,嫁到你家保证伺候好你,把家里给你收拾得妥妥帖帖。”
周芷柠眼里闪过一阵讥讽。
她攥紧了手正转身准备回房间,却见周母气势汹汹从她房间走出来。
一脸严肃地怒声质问:“周芷柠!这上面为什么是你妹的名字?”
周芷柠心头一颤,猛地抬眸。
周母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替周婉儿填写好的结婚函调表!
小说《周芷柠谭鹤州》第三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