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辞道:“削铁如泥的剑,碰坏了东西怎么办?”
一旁脸色惨白的掌柜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几乎要昏倒过去道:“没有关系,已经没什么东西还是好的了。”
萧无辞歉意地摇摇头,笑起来:“酒楼的损失都记在我账上吧,店家若是急着用钱,晚些时候便去萧家支取,说是萧无辞的客人便可。”
“竟然是萧少爷!”掌柜忽然意识到似乎能够遇到的,一个用剑的瞎子的确可能是名满天下的萧家少爷,所以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起来:“少爷的眼睛,竟是真的坏了?”
“自然不会用这种事作假。”萧无辞无奈,他并不因此感到冒犯,而是又道:“我需得先将这傻子押回妙火殿,若是有人追责此事,便让他们都来妙火殿要人。”
姬晌欢已经来到了萧无辞的身边,他道:“还不走。”
“稍等。”萧无辞道,他不动,反而神神秘秘地开口道:“含光来我身边。”
姬晌欢不解:“做什么?”
萧无辞低声道:“自然是帮我的忙!”
姬晌欢狐疑:“你又要我帮什么忙?”
萧无辞把傻子捆住,他一边捆,一边叹气:“一些说不出来的忙。”
“比如说?”姬晌欢忽然明白了,他自己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靠近了一些,道:“你又要去解手?”
“嗯。”萧无辞应道。喝酒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但是世间一切快乐的事都有代价,喝酒的代价就是膀胱很久也不会空下来:“又觉得憋胀得很。”
“好。”姬晌欢道,他其实不那么希望萧无辞轻松,可他更不想自己的心思被萧无辞发现,他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我带你过去。”
“请等一等。”
四个人都看向门边,那是一道身影,清丽又瘦弱的女人站在酒楼的门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里面的一切。她如此美艳又清纯,这两个几乎截然相反的词在这个女人身上丝毫不会突兀。
“林淼淼…”萧无辞按了按额角,他知道如此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地坤,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很是头疼,但他仍笑着:“你既然来了,这家伙便由你亲自带回去吧。”
“淼淼阿姊,他欺负人家,他打人家!”傻子挣扎到,他离水的鱼一样扑腾,拍打得地面咣咣作响,山崩似的摇晃不住。
萧无辞变了脸色,他飞身而下,手指将衣角攥紧——青天白日之下,总不能去攥不该攥的东西:“这…”
“我明白。”林淼淼的声音温柔如水,又自有惆怅,她幽幽道:“殿主有些事,想请二位公子来妙火殿一叙。”
“若不去呢?”姬晌欢道。
“自然要去。”萧无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很酸还很胀,但他只能继续苦笑:“不去的话,每一家酒楼都会被砸穿的,带路吧。”
梨木的车子,高壮的骏马,车上缀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鲜花散发着阵阵的香气。
林淼淼道:“二位就上这一辆马车吧。”
姬晌欢道:“现在就上车?”
萧无辞道:“嗯。”
姬晌欢道:“你已经没有想做的事?”
萧无辞道:“没有。”
林淼淼道:“二位上车之后,只需要一炷香,就能够到圣火台——那里,殿主正恭候二位的到来,所以就让我们出发吧。”
姬晌欢无奈地点头:“看来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了。”
他跳上马车,这梨木的车厢里面是金色的,亮闪闪的,铺满了鲜花的花瓣,摆放了毛毯,屁股一落在上面,就不会想再动一下。
萧无辞坐在他的对面,坐在鲜花里面,他半仰着靠在那里,双手抱胸,在花香之中一动也不动。他没有在看着姬晌欢,他闭着眼睛,侧着头,似乎已经睡着。
姬晌欢忽然开口道:“你真的没有后悔有事情没有做,就直接上了马车?”
萧无辞淡淡道:“我没有后悔直接上了马车,虽然我确实有事情想做。”
姬晌欢笑出声,他笑起来时总是忍不住露出牙齿来,仿佛他真的特别开心,像是在阳光里的花朵,可惜萧无辞并不能看见。
萧无辞仿佛没有听见,他仍然闭着眼睛,呼吸压抑得又轻又浅。
“你似乎不想和我多说。”姬晌欢道。
“因为我再多说一些话,你就得踩着一地臭水了。”萧无辞甚至没有精力苦笑,他又向前坐了一些,更躺下去了一点,两条腿叠在一起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地抖动着:“我好想再去小便一下…”
“那你怎么还立刻上来?”姬晌欢终于问出来,他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已经很久了!为了问出答案,他已经就不会介意踩在臭水里。
萧无辞深吸了一口气,他仰着头,不停地咽着唾沫,他显然很难受,难受极了,尽管他绝对是自作自受:“你难道要让我当着一个如此美丽的地坤姑娘的面,说我要去解手?”
姬晌欢笑道:“你不是说你是个伪君子。”
萧无辞摇头道:“伪君子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和别的地坤说这种话。”
他说完,又换了一个姿势,斜靠在了马车上头,尽管没有任何姿势在这个时候能让他觉得更舒服一点,他简直比生病了,受伤了还要痛苦:“希望在到之前我能够憋得住。”
“到了圣火台你就能说出这种话了?”姬晌欢拈起一朵鲜花,拿在手里来回摆弄,它散发出浓郁的让人心情愉快的香味。
“不。”萧无辞苦笑,他只能苦笑,他自暴自弃地开口道:“我什么也不会说。”
“那怎么办?”姬晌欢问道。
“伪君子当然是让他的好朋友支开其他人,再找个角落就地解决。”萧无辞几乎是呻吟出声,他实在已经很是疲惫,他甚至觉得除了酸胀和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他呢喃道:“我的确该戒酒了…我简直快憋死了。”
“很难受?”姬晌欢皱眉,虽然他的确很乐得看萧无辞隐忍,但不代表他真的想让对方痛苦。
“这可不只是很难受。”萧无辞道,他修长苍白的手指来回无意识地抚摸着下腹,哪怕这并不能减轻他的痛苦,因为那儿现在实在硬得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头进去一样:“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姬晌欢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夸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