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覃一愣,稍稍侧头,斜眸淡视:“有何难?直走就是。”
“。。。。。。”
她竟忘了,眼前这人就算打那二人脸前经过,也不会有甚影响。只教那在后堂媾和的二人心生虚气,心惊胆战,生怕小命不保。
最后借着他的身形遮挡,晞婵重又回到了那座阁楼前。
她站定,柔道:“谢君侯相送。”
李覃手执书卷,蹙眉淡淡审视她一眼,转身往阁楼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回头询问尚未走开的晞婵:“如此深夜,怎一人独往?”
他记得平日有一老媪随着她。
阁楼二楼有灯烛照来,晞婵道:“我瞧这阁楼精巧,修书时曾听李大人无意间提及,里面藏书丰富,画作珍贵,一时好奇里面可收有《洛神赋》真迹,却也不敢冒犯前往,冲撞君侯。今夜散步消食,便想在此等候君侯。”
李覃皱了皱眉,本欲说方才为何不问,若非他回头,如何问的?却见晞婵立在院中花树下,瓣瓣软花飘落,灯烛微映,那穆廷年家的小娘子,神态美好,安静顺从,姿容绝世,眉眼更如醉态佳人,顾盼生辉。
此刻她宛若受惊,竟有几分含羞带怯,眼神过来那一下,柔情万种。
他唇线拉直,终究不再多言,只道:“阁楼这几日都开着,你若想找,自己来找便是。”
晞婵暗松口气,今世她当步步小心,不惹李覃怀疑用心才是。
往后散步,她还是带上婉娘吧。
“谢君侯大度。”
李覃拾级而上,淡淡强调了句“四楼不可往”,便阔步走入阁中了。
。。。。。。
美人泪
约莫过了五六日,陆夫人领了一群仆妇,细细将府上清扫装扮,命赵媪外出置办了许多珍馐奇物。
自前两日晞婵弹奏出《姻缘错》一曲,并将琴谱记下送予李箖琅整理,十日赌约也以李箖琅获胜了结。近日他心情大好,晞婵空闲时候也充裕起来,不必再日日守着音律书籍。
方才闲步走出院中,迎面就撞上了忙碌喜庆的陆夫人。
瞥见她,风韵犹存的脸上当即收起笑容,嘱托道:“这几日府上闲余,又刚遣走了两个不知分寸的混账,闲言碎语惹人糟心,晞婵姑娘若是无事,就帮着去买些香来。”
“覃儿的表弟要在府上歇脚几日,家宴酒食那是少不得的,这些都由我这个长辈一手采办,不知晞婵姑娘可愿分忧?”
晞婵正要答话,西堂那边忽响起女郎的明媚笑声。
“阿母!我同她去亦可。”
李甄窈喊道。
“我正无趣呢。”她一路小跑过来,一身简单的鹅黄装束,并未梳发髻,而是依照男子样式,用银冠束起高马尾,长发飘逸,心敏神秀。
陆锦绣笑了笑,道:“你也有无趣的时候?”
“今日之乎者也,明日弹琴作绣,我这种性子,怎能坐得住?”李甄窈撇撇嘴,看向晞婵,却是毫不客气地瞪她一眼,“阿兄同好友外出相聚,少不了饮酒作乐,我同她去,正好打清风楼经过,也好瞧瞧阿兄他们可曾饮多,回来告知您和阿父,也免你们心中担忧。”
被这么莫名其妙一瞪,晞婵抿了抿唇,置之不理。
陆锦绣失笑,嗔怪道:“伶牙俐齿。几年前的理由,如今还用,小心你兄长听了嫌你多事,你阿父和我更没甚担忧的,他自有分寸。倒是你,小脑袋瓜里又琢磨出什么了?”
“您就别问了,我当真只为买香!”李甄窈红着脸,忙挽上晞婵的胳膊,疾步往外走。
她常年风风火火,可晞婵却是习惯举止从容,注重仪态,忽然被这么一拉一扯,当即脚下不稳,差点儿往前摔去。
好在李甄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李甄窈鼻间香风一阵,又见怀中女郎貌若西子,惹人爱怜。虽同为豆蔻,手上动作却不由温柔几分,面色羞红。她颇为嫌弃道:“是我李家粟亏了你不成?怎这般轻,瞧上去弱柳扶风的!真怕一阵风就把你吹走。”
晞婵愣了下,谢过她以后并未多言。
李甄窈负手走在前,气哼哼道:“也不知你那父亲当初如何敢坑害我阿兄,今日又将你送来,若非我兄长大度,一只手就能让你叫苦不迭。你多吃点听见没?不然我阿兄怒时揍你,也硌手得慌!”
瞧着少女明艳的背影,晞婵微微一笑,轻声道:“多谢女郎关心。”
李甄窈跑上马车,转眼又跳了下来,神情很是不耐地立在马车旁,一边打量着晞婵的脚步,一边小嘴说个不停。
她伸出右臂:“你且扶着我吧!像你这般弱不禁风的,最易磕碰,以后谁养着你,不得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累,极为麻烦。若你不慎摔了去,我阿父又要怨我胡闹,没顾好你,耽误他修整日程。”
晞婵无奈一笑。
。。。。。。
到了香铺,李甄窈就自顾自转了起来,时不时拉住掌柜问起什么,掌柜见她为人豪爽大气,仿若阔绰人家,也就乐得追在后面一款又一款地介绍。
晞婵独自在铺里转悠,选好适合家宴的香薰,又挑了几个精美香篆,一并让香铺伙计记在账上,包起来送至校尉府上。
那厢李甄窈还未选出合适的。她想了想,也识趣地没过去打扰,在各类香中慢慢踱步,时不时挑中一款,轻嗅香味如何。
这家铺子适合男郎所用的香,与适合女郎所用的香是分开摆放的。晞婵选中一盒松木香,定了定神,转念又多拿了一盒兰香。
一个名为“青松明允”,一个名为“君子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