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惊听了,被逼嫁昔日意图不轨的浪子,该是何种折辱!
穆廷年双目赤红,心中怒极生恨,即刻阔步上马,披风潇潇,铿锵肃杀,令道:“肇秋九日,我穆廷年,同那李覃永不为盟,生死两极,不共戴天!”
“今日,必杀你段灼!”
千军围一,卑鄙也罢,他今日非要以敌血泄恨不可。
段灼目光一凛,然却依旧稳居高大红鬃马,冷视四周,不见慌张。待兵马团团包围,他便冷笑,骤然几瞬杀出一个缺口。
如此反反复复,长宁街上血腥弥漫,豫州兵的尸首横躺密布。
万家百姓,早就关窗收拾行囊,以备逃亡。
大乱之时,晞婵再镇定不住,抬手掀开红盖头,大妆美艳的面庞上惊惧后怕,眼前数十个豫州兵的尸首,那厢穆尧正与段灼大战,渐有不敌之势。
也在这时,本为空旷的一部分前世记忆有了变化,段灼的名字忽如灯火在她心中烙下铁印,疼痛发麻。
杀了父兄的那名李覃部下,恰是段灼。
晞婵心下颤抖不止,脸上血色尽失,奇怪闪出这一段记忆后,便奋不顾身地向前跑去,阻拦声不及喊出,段灼已将□□进了穆尧臂膀,穿透狠辣。
昔日之情谊,仿若都只是她的幻觉。
硕大的水珠从那张出嫁新妇的脸上滚滚而落,她大喊:“此事并非不能!”
穆尧嘶吼一声,咬牙用剑拨开长枪,脑门青筋突起:“送新妇上花轿!”
“若非海枯石烂,谁也休想逼迫老子亲妹妹!”
“阿父,你且送惊惊一程。”
他睨视着段灼,冷笑道:“今日你若想迈出这条线,除非从老子尸首上踏过去!”
话罢,手上缠紧缰绳,侧身斜向下,猛将剑尖入地,刺耳响亮地奔出一条界线。白线两边碎石滚滚。
“吾妹之嫁,只要我穆尧在一日,便只可为她相中的好儿郎!”
他回首大笑,战马摇晃,威风凛凛。
“阿父送行,为兄送长安,惊惊你莫回头!”
声若洪钟的话接连回荡在长宁街,不少百姓都开窗看视,无一人不是摇头叹气,既惜美人,也悲战火。
穆廷年作势要下令起花轿,晞婵怎肯,断不让那几个嬷嬷扶上花轿,她如何不知,走后父兄将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她竟想不到,这一日不待后推消失,反如洪水猛兽,加快脚步地赶了来。
长宁街上,只段灼一人。
可城外,千军万马亟待发难,攻破城门的号角,接二连三传来。豫州久未经大战,边防关口牢靠者少,多奢靡贪享,骄奢淫逸,不待洗清,却已是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