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他懵懵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周围静得可怕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危险性。
温飞雪刚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嘟囔道:“徒儿,那帮老头子把话讲完了吗?”
“讲完了。”温飞雪等到了回答,但是回答之人却并不是陆言卿。
温飞雪一个激灵:“师姐?!”
眼前重叠朦胧的景象变得清晰,周围的人已经走完了。他师姐木离站在他面前,沉着脸盯着他,阳光在她脸上投出阴影,眼中的神色被遮掩了大半,似乎看不出情绪。
陆言卿又是一副鹌鹑样,缩在他师姐旁边,头都不敢抬。
温飞雪现在满心都是“吾命休矣”,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图这两个时辰的清梦了。这下好了,落他师姐手里了。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木离倒也没有要在此时和他算账的意思。看着他醒了,给他递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离开。
温飞雪冷汗如瀑。感觉自己今晚上性命堪忧。
一直到木离走了,陆言卿才几步凑过来,扯着温飞雪的衣袖:“师尊。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大师伯过来了。”
温飞雪揉揉他的头:“不是你的错。你大师伯是大乘期高手。只要她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就没人能注意得到她。”
“那师尊,你还要去监赛吗?”
“自然是要的。”他已经惹得他师姐不开心了。要是再敢不去监赛,他可能就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剑修的比赛场地离主峰比较远,其他的比赛场地都可以路过个七七八八。陆言卿满脸艳羡地看着在台子上比赛的众人:“师尊,以后我也可以参加这样的比赛吗?”
“当然可以。但为师建议你慎重参加。”温飞雪语重心长。
“为什么啊?”陆言卿一脸懵懂。
“因为你不能比为师差。为师我从参加大比开始,同阶无敌,未尝败绩。”温飞雪幅度极小地昂起头,语气间难掩骄傲。
“哇!”陆言卿十分配合地鼓掌惊叹,接着又捧起脸,忧愁道:“师尊这么厉害,我怎么才能赶上师尊啊。”
温飞雪被萌得心尖一颤:“没事。就算你以后没那么厉害,也有师尊罩着你。大不了我们以后不参加仙界大比了。这也不是非要参加的。”
陆言卿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不能给师尊丢脸!”
温飞雪内心尖啸: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徒弟怎么突然这么可爱乖巧懂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尊看!四师伯!好厉害!”
乐修的修为固然重要,但技艺才是他们真正的立身之本。因此他们不用像剑修符阵修那样,动用灵力真刀真枪地打。
所以他们的擂台和剑修那种多擂台一对一不同,只有一个,所有同级别的人都在上面,能不能出彩,端看你的乐曲能不能吸引到判官。
大多数声音混杂难辨也不要紧,一次比赛只需要一个第一。
仙界大比(6)
而武羲,就有让人一眼就能望见她的本事。
她穿着一件显眼的红裙,面色懒散,混在一众尽心竭力想要奏出最好曲子的人当中,格格不入,却又耀眼得仿佛是盛夏正午当空的骄阳。
大气磅礴的乐曲自她指尖散开,轻而易举压过了周围的纷杂扰乱,清晰地绕在整个场地。
其他的人很努力的想要分走她的一丝色彩,但终究是徒劳无功。温飞雪往旁边一瞧:果不其然,那个大乘期判官的眼睛早已经粘在了武羲身上,扯都扯不下来,眼里满是止不住的欣赏和……欲望?
这人的神情有些奇怪。
但温飞雪并没有注意到。
“你三师伯自然厉害。从她参加仙界大比以来,也和你师尊我一样,这么多年未尝败绩。”但尽管见证了一次又一次自家师姐的耀眼,骄傲和喜悦还是不由自主的飞上了温飞雪的眉梢眼角。
陆言卿也被温飞雪的心情感染,用力地鼓起了掌。
他们这里离擂台还是有一段距离,按说武羲应该是听不见的。
但偏偏就在那一瞬间,武羲的目光扫过他们所在之处,挑眉一笑。
惊心动魄。
陆言卿夸张地捂着胸口:“师尊师尊!我喘不过气来了!”他感觉他刚才跟太阳对视了,现在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在因为那一刻的震撼冒烟儿。
“稳住。”温飞雪拍着他的肩,“今天是化神期乐修医修的比赛,明天就该你师尊我化神期剑修了。你现在喘不过气,到时候看为师比赛的时候该怎么办?”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可以说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素尘仙尊的脸皮被时间磨砺的越发坚韧。现在干脆不破不立,连脸皮都不要了。
偏巧他还有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现在特别捧他师尊场的徒弟:“啊师尊好厉害!我肯定会努力稳住的!我要在台下给师尊呐喊助威!”
陆言卿一边说,一边在原地兴奋地转圈圈,满脸的迫不及待。
“咳。”素尘仙尊平日里自己不要脸,随口胡说也就算了。现在被他自己徒弟这么吹捧着,禁不住老脸一红,“哪里哪里,一般一般。你不用为为师呐喊助威。到时候喊的人太多了,为师怕你伤了嗓子。”
陆言卿:“……”
陆言卿觉得自己要绷不住了。
不是他不想乖,是他师尊实在是不当人。
这就不能怪他了。
但鉴于现在态度突然改变实在太过诡异,可能会被人怀疑脑子出了点问题。陆言卿还是决定忍辱负重,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