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亭舌根被吸得很痛,但他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热烈地回应陈争渡。
唇舌交缠间,夹杂着痛苦和欢愉的闷哼。
与此同时,一股汹涌的力量骤然将宋溪亭吞没。
入魔
子时差两刻,代表新的一年还未到。
王衡被外面一阵巨大的烟花爆竹声吵醒,头疼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一看外面天色漆黑,霎时起床气涌上心头。
大晚上的谁在放烟花,还让不让人睡好觉了?
他刚想捂着耳朵躺回去,忽地一想:不对啊,师父今天下山又没买烟花,哪来的爆竹声?
山下的百姓放烟花能放到泽鹿山上来?
正奇怪着,王衡忽然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剧烈摇晃起来。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是他在晃,而是整个房间,不——是整座山在晃动,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显然也不是什么烟花爆竹。
王衡一骨碌起身,穿好鞋子,拿起佩剑,冲出房间。
果然,泽鹿崖外诸微尘的结界不知何时破了,漆黑的夜幕好似被撕开一道口子,漫山遍野都是修士,或御剑在天,或持剑在寺外,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空旷的庭院内,诸微尘一人面对围剿的玄门,一手合掌,一手捻着佛珠,面不改色,甚至还能谈笑风生:“寒寺不奉香火,诸位施主若来求神拜佛,怕是走错了地方,恕贫僧不远送。”
“佛门重地,我等也不想舞刀弄枪,只是小师傅这寺中藏着祸世魔头,我等也只能不请自来了,还望小师傅将陈争渡交出来,玄门修士在此,必斩妖除魔,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诸微尘讶异道:“……陈争渡?莫非是剑宗那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剑修陈道君?我怎不知何时他变成了什么祸世魔头?”
那修士见他表情不像作假,应该不是魔头同伙,态度不再咄咄逼人,哼道:“他陈争渡算什么天才剑修?恐怕如今剑宗的人都没脸认他是自己同门,你说是不是啊,纪兄?”
乌压压的人群中,纪哲一身明净白衫,踱步走上前,冷声道:“剑宗建派以来门下弟子无不奉公克己,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料今日竟被一个魔头毁了名声,实在是宗门上下之耻。此行我便是奉师门之命,前来剿杀魔头,清理门户,还九州一个安宁。”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剑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出发前长老们说的明明是要纪师兄将大师兄带回师门处置……
但事到如今,他们剑宗弟子的确应该表明立场。
若大师兄真的入魔,难道他们还能徇私不成?
“噗嗤。”话音刚落,西厢房传来一道轻蔑的笑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眉目艳丽的红衣少年倚着门框抱胸而立,好像已经听了很久的热闹,在他旁边,赫然站着另一道颀长身影,半张脸被屋檐挡着看不分明,只露出半截线条锋利的下颌。
即便如此,众人也能从他身上那件显著的墨色祥云天禄暗纹袍认出对方的身份。
——陈争渡果然在此!
满山的魔气铁证如山。
众人群情激奋起来,纷纷叫嚷着:“魔头,出来受死!”
“哥哥,你看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像不像昨日我们在后山看到的那只金毛猴的屁股?”
宋溪亭和陈争渡眉来眼去地打情骂俏,仿佛在场所有人都是他们的乐子。
诸微尘见他们完好无损出来,暗中松了口气,面上无奈一笑:“那只金毛猴比我师祖辈分还高,你这样侮辱它,被它听见可就遭殃了。”
众修士被他们一唱一和,气得脸上青红白绿,五彩缤纷。
为首的修士看向纪哲,似乎在催他出手。
纪哲召出本命灵剑直指檐下的陈争渡,气势滔滔说道:“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玄门修士以除魔卫道为本职,若你束手就擒,我们自然会给一个痛快,也不会连累无辜之人;若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顾昔日同门情分!”
“哪来的鼠辈,也配在这大放厥词?”宋溪亭嗤笑一声,“我没记错的话,纪哲师兄,你在沧浪江一战被偷袭伤及经脉,怎么,赫连翊那一箭是射中你脑子了吗?”
纪哲铁青着脸:“宋溪亭,你什么意思?!”
宋溪亭:“你哪只眼睛看到陈争渡入魔了?哦……我说呢,大师兄在寒潭闭关修炼,是谁偷偷摸摸往外假传消息?莫不是自己境界迟迟上不去,就嫉妒构陷同门吧?”
“你放屁!我在寒潭之下亲眼看见他被魔煞之气缠身,还能有假?我本想禀报长老,将其暗中诛杀,可长老们执意包庇他,甚至不顾惜宗门名声。”纪哲面容扭曲,声音逐渐拔高,“我自问勤奋刻苦修炼数十载,仍不能突破金丹境,他却能靠旁门左道成为天才剑修,简直荒唐至极!就算我答应饶他一命,今日在场的所有玄门修士也万不能答应!”
“我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自己根骨不佳,却将罪名怪到别人身上,难道这天下年纪比你小、修为比你高者都是靠旁门左道提升境界的吗?”
“且不说大师兄,前有缥缈仙门的少主邬岚,后有与我同日拜入剑宗的方昊宁,他们哪一个天赋修为不比你高?”
宋溪亭语气嘲讽道:“纪哲,你说你苦修数十载,却依旧不明白一个道理——人总要有自知之明,盲目自傲,好高骛远,永远不可能修成正果。譬如曾经梵天世家的家主旭尧……啊,怪不得我听你一番话如此耳熟,难不成你中心的榜样是他吗?那真是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