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才用剑威胁过你吗?”他用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怎么能这么随意就说出什么和好之类的话?”
“可是你刚刚也救了我呀,何况你从头到尾也没有想伤害我的念头。”
她语气无辜得极为自然,眼神澄澈得如同初生的羔羊,丝毫没觉得自己面临过什么危险,好像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恶劣。
这让他更觉得心中郁闷,自己做的事情件件都和骑士精神相违背,她的无辜神情,显得他更加咄咄逼人,就好像单方面在欺负她。
“圣女看来一点没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我——”
话没说完,他没有握剑的手一下子被拉住了。
他震惊的看向二人相握的双手。
白银骑士不在教会中担任要职,对那些规训向来懒得多给眼神,他是战士,那些条条框框并不能让他面对凶狠的敌人时,增加半分胜数,他靠的一直是手中的长剑,带领他的城民,消灭魔物,为信仰的神明一次次赢下荣誉。
可他清楚教会中的所有繁杂教规。
身为光明圣女,为了保持自身的纯洁性,应当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尽可能减少交流。如果可以,她最好永远被放在高高的塔楼上,一辈子不外出。
可眼前的少女不仅与人交谈时落落大方,还热衷于探索王城以外的领域,她甚至不避忌与男人接触。
到底是大司祭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还是她本性难驯,再多的教规也无法把她束缚住?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马收手,对方却反应极快的攥住,甚至还不讲究什么力度的上下晃了好几下。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可纠结呢,我听进去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下次你再威胁我,我就会狠狠把你教训一顿,把你揍个鼻青脸肿,这样你满意了吗,白银骑士大人?”
即使他的态度粗暴,少女依然笑眯眯的,毫无愠色,这让他感觉到一种拳头狠狠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看似强势,但在她面前,却好像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少女轻快的松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们快点去找冕下吧!”
落日庭院到底有多大,没有一个布兰登人能给出准确的数据,虽然许多工匠参与了修建,但在完成任务离开后,他们对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就如同蒙上了一层黑雾,模糊不清。
因此关于落日庭院传出的只字片言,也就愈发的神秘奇特。
有毒的花,吃人的树,还有
灌木构造而成的迷宫?
二人站在刻意编织成拱门模样的口子前,面面相觑。
不知道眼前的是哪个种类的灌木,长得很高,即使是白银骑士走进去,也会被挡过脑袋,根本没办法看清整座迷宫的全貌。
拱门往里是一段不长的小路,地上的草修建得整齐,有鸟鸣啾啾,在阳光照射下,看起来平和得还有点儿温馨。
阿洛菲盯着拱门看了一会,走过去的时候被他一下子拦住:“别看这里面好像很平静,主神的布置从来不简单。”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是要找到主神,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白银骑士问。
阿洛菲绕开他的手,指着拱门稍低的地方:“刚才一路都是这个标记,直到这里,冕下希望我们进去,这个迷宫应该就是真正的考验了吧?”
一团不起眼的黑焰无声跳动着,凝成星的图案。
她不知道赫墨尼是太无聊了想找点乐子,还是单纯想先测试一下白银骑士是不是被她吹得那么天花乱坠的样子,反正她从刚才就发现了对方的黑焰,顺着往前走,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要明确一下,你说的是我还是我们,”白银骑士双手交叠在胸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主神说的是让我留下来检阅我的能力,你没必要一起。”
“不对,冕下是让我带你到他面前,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呢,怎么能把我赶走,”阿洛菲双手把高大的男人用力挤开,“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她不由分说就往迷宫里闯,白银骑士捂了一下头,最后认命似的跟了上去:“请你走在我身后,不要乱跑,这里面一定有陷阱。”
白银骑士的担心似乎有点太过头了,一路上风平浪静,甚至连岔路都没两条,更别说什么有毒的花,吓人的动物。
阿洛菲盯着男人宽得并不夸张的后背,开始研究他身上的衣服。
和坎诺斯那时见到的一样,白银骑士身着最传统的骑士装,只是少了那件长白毛领的滚金边斗篷。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厚重的披风,还有天鹅绒长裙,对比起来,对方在这种季节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你冷不冷?”阿洛菲忍不住问。
教会的典礼要求所有人穿指定的衣服,却总是不考虑天气的变化,在神殿里时,她注意到白金法师穿的也只有法袍。
刚刚走在路上被阳光晒着还感觉暖洋洋的,进了灌木迷宫后,好像有云挡住了太阳,天上变得有点阴沉,刮来的风似乎也冷了许多。
阿洛菲觉得他应该在离开神殿后披回那件斗篷的,看起来漂亮又保暖。
“无须担心,我的衣服只是看起来薄,”白银骑士微微侧过头,“作为一个需要近身作战的战士,四肢因为寒冷变得僵硬是大忌,那很可能会让自己的性命落入敌人手上。”
阿洛菲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连连点头表示认同:“要是教会那些人也懂这个道理就好了,不过我觉得法师也是这样,冻得都发抖了,念咒语也不利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