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乐极容易忘形。
后半夜,看着塌掉一半的床板,卫瑾瑜无情道:“明日你自己去跟你爹解释吧。”
谢琅安全顾不上看床,把人抱起,到一边胡床上又放浪了一回,才意犹未尽抽出身。
夏日天亮的早,距离天亮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谢琅才寻了工具,开始赤膊蹲在地上修床。
卫瑾瑜裹着绒毯坐在胡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动作。
谢琅好笑:“且得一会儿功夫,你再补补觉。”
卫瑾瑜毫无睡意。
且十分享受此刻岁月静好的感觉。
稀罕问:“从哪儿学得这门手艺?”
“一个军中老工匠那里。”
谢琅一边钉床板一边道:“当年我爹为了磨炼我的性子,把我丢到后勤营里喂马,我有幸结识了一个老工匠,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跟着他学打铁打兵器,木匠活儿也顺便学了点。”
床修好,天也亮了。
谢兰峰派人送了早膳过来,吃到一半,李崖在外探了下头,禀:“世子,大公子过来了。”
谢琅握筷子的动作一顿。
大哥谢瑛过来,是为了押送那几名巫医。
“我与你一起去。”
卫瑾瑜道。
谢琅迟疑:“算了,我先去审审,那场面你最好还是别看。”
“我不怕。”
卫瑾瑜知他担忧。
“无论何等结果,我们一起面对。”
谢琅只能点头。
出了帐门,朝阳已经升起,在连绵无边的大帐上洒下壮丽的金色光辉。
中军大帐内,除了谢兰峰,韩云涛,谢瑛,还有一个圆脸少年郎也在。
众人行礼,圆脸少年眼睛滴溜溜在卫瑾瑜身上打转。
待触到谢琅警告视线,又灰溜溜低下脑袋,不知咕哝了句什么。
坐定之后,谢瑛命人将此次擒获的三名巫医一起带入帐中。
谢琅目若火炬,一眼就认出了裹着一身黑袍、站在最中间的老者,倏地站了起来。
老者吓了一跳。
大约早听闻北境军中有个行事张扬不讲基本法的世子,感知到对方身上骤然散发出的凌厉杀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谢瑛心思缜密,提醒道:“唯慎,先让巫医看看陛下的情况吧。”
谢琅方抬步,站到了卫瑾瑜身侧。
卫瑾瑜抬头看他一眼,示意无事,卷开袖口,露出臂间那点妖红。
巫医只看远远看了一眼,便露出极凝重之色,接着摇头,表示无能无力。另外二人亦是同样反应。
谢琅一颗心顿时如沉入水底,冰凉刺骨。
上前一把揪住巫医领口,道:“你连起死回生之术都明白,怎么可能不会解毒,你故意不说是不是?这军中的刑罚,你是想挨个尝一遍么?”
巫医听不懂谢琅的话,但从这少年世子面若寒冰的面孔中,已经读懂些信息,登时抖如筛糠,叽里咕噜颤颤说了一堆什么。
谢琅皱眉问:“他说什么?”
圆脸少年立刻道:“他说这毒毒入血脉,根本没法解。”
帐中众人神色皆是微变,独卫瑾瑜处变不惊。
谢琅亦愣了下。
他料想过一切结果,料想过要经历许多困难许多险阻才能寻得解毒之法,却万万没料到,他觊觎厚望的北梁巫医,竟然如此直截了当给出结论。
谢琅愣过之后,恢复往日冷沉之色,突然拔出刀,拖着巫医便往帐外走。
“唯慎!”
韩云涛唤了一声,谢琅充耳不闻。
谢兰峰道:“别理他,由他去吧。”
大约是太了解儿子的脾性了,谢兰峰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瑛则道:“这毕竟是北梁巫医,不是没有说谎可能,让他审一审也好。”
卫瑾瑜独自出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