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予你重任,你本有坦荡仙途,不该因些许私情使你道心蒙尘,耽误了证道飞升的大事。”
他如今还不知自己神子身份,我也不能一时说破太多,点破太多反而容易叫他生出心魔来,有时世人常说天意不可轻言便是如此。
我也只能勉励他好生修行而已。
他微微一怔,眼眸中好似压着沉沉的雾霭,叫人看不分明。
“……”
我见他并无应答,依旧双眼如同蒙着灰雾一般,眸光涣散。
我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心知寻常方法是无法将他唤醒的了。
我先前只以为他是不愿意从幻境中出来,如今看来倒不是不愿意出来,而是他先前实在在这往生镜中沉溺地太深,以至于现在确实难以脱身。
若无外力帮助,这位神子说不准还要过多久才能从这幻觉中清醒过来。
他被往生镜迷了心神,如今看来除非打碎这面镜子,难有旁的方法能将他唤醒了。
只是我暂时还要用这镜子,
看来只能等我后日取了那帝王之术,再打碎这面镜子救他出幻觉罢。
看他这神情,这样子大概也不是一两日了。
如此,我也算稍稍还报了当初下界同他的因果了。
我这样想着,也渐渐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他没有跟上来。
他只是站在原地。
他背后是偌大的往生镜,冰冷的幽光映在他侧脸上。那光含着死魂逝去的幽怨阴冷。
他沉默地看我远去的背影,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这样子,就好像他已经这般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很多次了。
隔了一日,我再次去了往生镜处。
这次我过去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看我。
他应当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却只是微微抬眼便垂下了眼帘。
我不禁想,或许他也并没有那样在意我,他只是一时不慎才被这往生镜迷了心神。
神子本该无心,他真的会因我伤怀么?
我心中略感疑惑,我越过他直接去镜中见了伏衡。
伏衡已经将帝王之术纳入一个小小的芥子中。
我接过。
他对我拱手道谢:“叫你为大楚费心了。”
“不知这芥子是给我的哪一辈后人用的?”伏衡问。
我说:“如今大楚已过了七代皇帝。”
伏衡问:“那便是给我的第八代后人用的?”
我沉默了一下说:“不是。”
我到底还是告诉了他:“当今天子暗弱,太后当政,这枚芥子是给当今太后的。”
我问他:“我这般说,你可还想将这芥子给我?”
伏衡确实愣了片刻。
“我的后辈已然如此不堪了么,竟到了要令女子当政的时候。”
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将那枚流淌着赤黑金纹的芥子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