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的眼镜片反出光,看不清眼神,眼光却是一贯的毒辣。他看向左边,说道:“你看那边的李强,暴户,他来也算是合理——再看李强旁边那个老太太,祖上产业,来撑场面的。
“老太太旁边的就是方家,方家也算是东山再起,只是方容可能是避嫌不愿来,她侄儿替她来的。剩下的两家是新晋不假,也都是来露个脸,博个人脸熟罢了。底下的我们没必要认识,不是一个阶层的,他们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次拍卖会的主角,对于我们……无所谓的。”
账房声音刚落,礼仪小姐轻轻叩了叩门,“小姐,我们老板请您换一个包间。”
周明靖眉头微皱,看向门口时突然有点暴戾,又或者说不是突然,应该是从一坐下开始就带有这样的状态,只不过不是很浓烈。
她却也不藏着,只是自然地改变,很长的呼出一口气,懒散地站起身来。而周明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为都被礼仪小姐记下来转述给了佻老板。
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站起来的梁艳和账房,既然老板都话了,就没有不换的道理。
等等,这个方向是……“山明竹隐”?!
“请。”礼仪小姐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明靖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不一样,这里点的香不一样。
紫檀的桌椅,昂贵精致的摆件,就连桌椅后的屏风都值老鼻子钱了。
周明靖走进去,背对着礼仪小姐,眼睛小幅度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有钱!真的是有钱!活该他们菜这么贵!
坐下的那一瞬间,周明靖感受到了其他人灼热的目光。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坐在那里?”
“她好像是周家的,就是那个进山活动最小的幸存者。可是没听说她家和佻溟饭店有什么交集啊?”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坐在那里过,只知道三百多年来只有那么不上十个人坐过这个位子。”
……
周明靖当然听不到,她只能看到拍卖师微微震惊的目光还有……一楼戏台子右边一个身姿挺拔的人。那个人眼带笑意地看着她,他就是老板了吧,出与别人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不是他还能是谁。
周明靖一手架在沙扶手上,像个浪荡子一样朝他眨眨手,那人回以矜持礼貌的微笑点头,随即就转身进了戏台旁的房间里。
第三件拍卖品,一整套嵌珠珐琅凤冠。周明靖微微往前倾了一下,不对,这样品相的凤冠不会在佻溟饭店这样的地方展出,除非……
果然,二楼一楼6续有人要求这件展品围场展示。示意人数过三分之一,拍卖员点点头,展品被放进一个托盘,由一位年轻的男服务员放在轨道绳索上,依次划过每个包间,使得每个包间的人都能看到。
周明靖走到栏杆前,感觉手上摸到的栏杆形状不对,看了看,她突然一跳,坐在了栏杆上。
是的,没错,坐在栏杆上。她胳膊搭在一条横木上,“我说这里怎么比别的包间多一条横木。”
她两条胳膊撑在横木上,又把双脚曲上栏杆。这么合适坐的位置,无疑了,这就是给人搭手的。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无一不惊叹,曾经有过一位当家人的女儿骄纵,就喜欢坐在这间房的栏杆上,因为怕女儿掉下去,那位当家人就让人多修了一道栏杆,这才会多出一条横木。周明靖是第二个坐在这的。
账房扶了扶眼镜,在凤冠缓慢从包间移过时,他清楚地看到了凤冠的品相。
“先生!佻老板是不是有个女儿啊?”周明靖目光追随着托盘,直至被挪向下一个包间。
账房“嗯”了一声,“有个准备二十岁的女儿。”
周明靖直勾勾地盯着那套凤冠,咧嘴笑了笑,“啊哈!那就送点surprise给佻小姐吧……”
女孩儿小家碧玉的长相,甚至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身量娇小,是还在长开的后期阶段。可她的脸上却挂着不符合她年龄与长相的笑容,让人第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明晃晃的压制性敌意,然而更深一层体会,却现这其实只不过是她这个小姑娘的警惕色。
即使内心野心的天性已经展露,但终归还是孩子。
“老板,她说要把那套凤冠送给小姐。”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女人站在办公桌前,对面坐着的就是周明靖刚才在戏台右边看见的老板。
“买了我的东西送给我家的人,她是在开玩笑吗。”佻衡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寒光,他全身隐于黑暗的阴影中,坐在办公桌上。
“老爷子教出来的小孩,我可不信就只是这样的骄纵。”